话尾到了最后,多少还是有了一丝埋怨。
用市井间的大白话来说,就是兄弟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陈文敬百口莫辩。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费心费力生怕被别人知晓的事情,就这么因为两首诗词堂而皇之地暴露于人前。
他想为自己辩解,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这庾湘兰已经从良,如今是北镇抚司六品百户周秉的外室……
只是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已经像是心虚之下的辩解,那两首极精妙的诗文就是推脱不了的铁证。
沣庆楼的廖沅沅从前喜欢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可人家只喜欢如天边明月清丽的庾湘兰。
这会看见对头窘迫不堪忽然觉得都是芳心错付,所以还是生了一丝同情。
就袅袅娜娜地摇过来低劝,“我还以为你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攀住一个拿捏得住的纨绔子弟。结果你还是奔着陈状元的名头去了,他家的那头母老虎可不是吃素的呢!”
陈文敬最看重的就是名声,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名头跟一个过气的□□挂上钩。
这时候终于自己知道闯了大祸的庾湘兰几乎不敢抬头,那一刀一刀的眼光实在太疼了。听到这话攸地转头,嘴唇哆嗦着,“我不图那些荣华富贵,只图这个人对我好,我和你们这些只图富贵的人不一样……”
她心急之下口不择言。
这句话其实是当着外人面承认她和陈文敬确实有瓜葛,承认那周秉皮相生得再俊美异常,也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好用的挡箭牌。
一片好心被狗啃。
廖沅沅神色一变,最后全部凝结成嘴边的一抹冷笑,“怪我瞎操心,我是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这才好心过来问候一声。干咱们这一行的,本来就该断子绝孙,省得投胎到咱们肚子里的孩子跟着活受罪。”
她闲闲剔着粉红色的指甲,俯过来,“……既然成了过气的,就要安分些。”
终究心有不甘,又撩了撩身上铁锈红的水袖,低低地凑过来夹杂一丝恶意,“做妹妹的说句不中听的,你想靠着肚子里那块肉套住人,也得人家心甘情愿,你一片痴心摸托付错了人……”
廖沅沅轻轻笑了一声,好心提醒,“这位陈状元外强中干,明眼看着就不是个顶事儿的,所以那位周百户你可千万要抓紧了。只是今天的事儿一传出去,恐怕你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庾湘兰一咬牙径直往外走,她根本没敢回头看众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