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张经案就是典型例子。
堂堂的二品吏部尚书涉嫌党争,最后被政敌拉下马。直系成年男丁削鼻示众后全部绞死,年幼的男孩被宫刑充作内侍,女眷发配教坊司。
圣旨一颁布,当场就在大门口磕死了好几个。情状之惨烈,让人掩目……
谢永定定看着他,小心地问:“所以大人才临时改变主意,弃文举改武考。小的多问一句,那位陈状元到底做了什么龌蹉事,遭大人如此嫌弃……”
周秉的脸立刻就僵了。
他如何说得出口那些让人不忍回首的窘迫往事。
在那一世,初至京城的周秉实打实是个乡下小子。虽然仗着奉安夫人的面子没谁敢当面讥笑,可背后说难听话的不少。
这时候的陈文敬像个和蔼可亲的兄长出现在他面前,不管是文会还是私宴,都殷殷地把他带在一路看顾。
周秉的同胞兄长很年青的时候就没了,陈文敬满足了周秉对兄长的所有幻想。更何况这个人敦厚温文才识渊博,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和信重。
知道周秉从小不喜读书底子太薄,这位陈状元将自己所编纂的题集精简又精简之后,慎重地交到周秉的手上,嘱咐他将所有的策论背诵熟练。
那一年,自觉资质鲁钝的周秉……邀天之幸果然得中进士第。那时候的他想,就算是亲生哥哥在世也不过如此周全了。
没过多久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们不顾禁令,相约到京城里最有名的白矾楼里庆贺。
大家放浪形骸之际,在僻静处躲酒的周秉无意间发现陈文敬和白矾楼的头牌庾湘兰背人时好像有首尾……
他一时间有些意外,因为陈文敬给人的印象就是清高无尘不近女色,连到白矾楼这种奢靡场所都是别人硬拉硬拽着才来的。
但仔细一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有才女有貌,庾湘兰是出了名的雅妓,一手书画直追当世大家,和状元公谈的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是两情相悦的美事,喝得半醉的周秉迷迷瞪瞪地想。结果半夜三更大家都醉醺醺的时候,陈文敬的老婆康郡主不知从哪听了信儿,带着一群丫头婆子怒气冲冲地打上门来。
陈文敬心急之下没处躲,就把香软旖旎的庾湘兰推到了半醉的周秉怀里。
转过头一派镇定地解释,他不过是却不过大家的情面,这才跟着过来吃一杯酒,从头到尾只帮着做了几首应景的诗文……
周秉其实已经醒了,心里头更加明白得很。
他头次见到在老婆面前这么怂的男人,简直打破陈文敬在他心目当中的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