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京城里的官场就是这样, 今天你帮我明天你帮他,不知不觉间就凭借彼此的利害关系支撑起一张包容万千腌臜魑魅的庞然大网。
每个居于上位的人都是虎视眈眈的捕食者, 等待着下一个无意掉落在网中央的倒霉鬼。若是心慈手软,就会成为另一个更强更狠对手的盘中餐。
对于男人来说,权力是比春~药还要让人兴奋的东西。
不过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还真是让人有些泛难。
现如今皇帝的年纪也渐渐大了,不比小时候好糊弄……
冯顺手中冒出一层滑腻腻的汗珠,不自觉的在裤缝边儿蹭了一下。本来压制下属是做熟了的事,却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张开口。
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他有些疑怀,都是因为眼前之人蜕变得太快。
——不过三五天未见,周秉从头到脚隐隐冒着一股让人生忌的凛冽。
像是一把刚从火里淬出来的刀。
那种气息又陌生又熟悉。
冯顺掩饰般地沉吟了一会儿,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咱们司里的人只管抓人不管审案,你把那个通州县令和有关卷宗一并交到刑部就是了。回去好好歇两天,听说跟你出去的人伤了好几个?”
周秉依旧一身出门时的青袍,因为行程匆忙还未来得及换。下摆上有几块模糊的脏污,分不清是血还是泥。
脸上有一道泛着血丝的指宽浅痕,是已经结了痂的伤口,那是打斗时被对方快如闪电的刀锋所伤。
幸得闪得快,要不然这张好脸就要破相了。
冯顺也觉得那道红痕碍眼。
觉得眼前之人因为这道浅伤,一夜之间好像被解除了什么封印似的,整个人透着咄咄逼人的鲜亮锐气。
一把好刀,开了刃见了血之后自然就有了精气魂儿。
有一股热汽从脸腮处慢慢升起,很快就蔓延到耳后。
冯顺眼眶子发疼,终于知道这股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他在大宁卫时见过这种无坚不摧的锐气和肃杀,几百人合在一处,就可以把凶神恶煞的蒙人阻截在关外。
蜜罐里长大的他艳羡妒忌,更多的是心悸,只能趁着敌我冲阵的缝隙时远远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