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阿染回来了吗?”江夫人用力地抓住了颜秋的手,干瘦的手背上暴露出一条条明显的青筋。
她还对自己的儿子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指望他一飞冲天,重新捡起江家的荣耀。
颜秋看着江夫人偏执入魔的眼神,眼角遍布褶皱死皮。
她熟练地淡声道:“没回来,不知道。”
帮江夫人清理完,颜秋便冷漠地转身离开,将身后凄厉的喊声和质问置之不顾。
她到底还是记恨着江夫人的,是她设计毁了她的一生,还照顾着她吃喝,已经是颜秋仁至义尽。
颜秋刚从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出来,房门便被打开了。
上小学的江念染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染了一头非主流的爆炸头黄毛,像是个没正行的小混混。
“妈,我们学校要收资料费和补习费。”江念染先嫌弃地看了看昏暗的小房间,又嬉皮笑脸地凑到了颜秋的身侧。
颜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多少钱?”
“五百。”江念染伸出一只手,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说:“但是妈,我没零花钱了!”
超市刚发了三千六的工资,颜秋数出了五百,想了想,又添了一张,递给了江念染。
“省着点花,上个星期不是才给了四百吗?”颜秋心疼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江念染一把把钱夺过去,捂着耳朵出门去了,权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还约了好兄弟去网吧,这次一定要将对手杀得丢盔弃甲、片甲不留!
颜秋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心脏木木的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知。
没一会儿,一身酒气的江染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没脱皮鞋,醉醺醺地一头栽倒在卧室床上。
岁月抹去了江染眉眼的桀骜和帅气,常年酒精的熏染,江染身材发福,啤酒肚慢慢地鼓了起来。
在外面整日陪着笑脸、绞尽脑汁说着好话,在家,江染越来越沉默了,一个月和颜秋都说不了几句话,脸上只有日复一日的不耐烦。
颜秋居高临下地看他。
看他西装下的肥肉,看他眼下的青黑和眉心的褶皱,没有了半分的心动,只有讽刺的荒谬。
她当初为什么会爱上江染呢?
为他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舍弃关心疼爱她的母亲和姐姐,将自己的一生系在了他身上。
颜秋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她知道,江染爱她,爱的不过是她少女时娇美的容颜,爱她的天真和美丽。
于是现在,容颜不再,感情消散,海誓山盟成了一纸空言,荒唐至极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