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束目光始终盯着踏雪，令她十分不舒服。她抬头望向归海寂天，只见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却还是固执的以一个迥异的姿势望着踏雪。此时的归海寂天怕是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胡逸洐和夜痕的那一剑虽然都没有刺在要害，可是也是透体而出的，也没有人给他做止血措施，所以他身上的血一直在流，地上蜿蜿蜒蜒的一大片，都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踏雪忽然心生不忍，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接触的便是归海寂天，她是打心底将他当做朋友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归海寂天会这么对付他，但是现在她有些同情这个男子了。身居高位又怎么样？他一直都是如此孤单的，现在到了死都没有人去关心关心。

归海寂天看着踏雪，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踏雪居然慢慢的走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蹲在了归海寂天面前了。

归海寂天显然没有想到踏雪还会过来看他，也是一愣。过了一会，他忽然低声说道：“踏雪，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看着他寂寥落魄的模样，踏雪忽然就发现她硬不起心肠来对着他冷脸以对了。不管他之前做了些什么，此刻他也不过是可怜的人。于是踏雪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止血吧！”说完，便从自己的身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扯下来按在归海寂天的伤口上。伤口太深太大，踏雪这一按，不但没有止住血，反而流的更多了。踏雪微愣，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归海寂天缓慢的伸出手按在踏雪的手上，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已经不行了。临死之前，我想得到你的原谅，你愿意原谅我么？”

若说踏雪一点都不恨归海寂天却是骗人的。可是，这一刻，所有的爱恨对错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起来。纵使心中再有怨，再有恨，她也不想过多去计较了。“我不怪你了。你不要再说话了，保留一点力量吧。等着夜痕回来，我便叫他来救你。”

归海摇了摇头，道：“我不行了，有些话，现在不说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踏雪，你知不知道，我曾经爱过你？”

踏雪沉默，她是有感觉归海寂天对她有些不一样，却从来有往爱这方面想过。毕竟，她知道他的心中一直存着苏晓璟，也装不下别的人。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踏雪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幸福，一度想把你从胡逸洐身边抢过来。但是，这一刻，我突然发现，我错了。胡逸洐可以为了你生为了你死，而我却怀疑你，伤害你。我以为你是妖怪，便在脑海中认定了你会害我，现在想想，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但是我，却将你伤成这样。咳咳咳……”归海寂天剧烈的咳嗽起来，嘴里不停往外冒着血沫，他却不管不顾，只是看着踏雪，继续说道：“踏雪，我真的错了，这一辈子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下辈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

“你不要说这么多，留点力气罢！”踏雪微叹一声，避重就轻的说道。

“你不愿意么？”归海寂天却看穿了踏雪。

踏雪的确不想练下辈子也和他们有所牵拉，她只希望，她的下辈子可以平平淡淡一些，经过最近的事，她发现平淡就是幸福。如果可以，她希望不要和这辈子的任何一个人有关系。

“也罢了，我做错了这多，你不愿意原谅我是应当的。我不过是想要走的安心一些，是我过于强求了罢。”归海寂天看着踏雪沉默，便知道了她心中的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