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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文的记忆里,他只见过这个陆爷爷一次,还是去年祭祖的时候,因为前年陆理意外过世,他作为家里的唯一男丁,祭祖的时候,破例被请到了祠堂大院里跟着叔伯们站在最后面。

当时下了雨,主家给姓陆的男丁发了油纸伞,那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好久。陆文只觉得很冷,希望祭祀仪式快些结束。

可祭拜完祖宗的陆爷爷从祠堂里出来的时候,却没有让仆从给他撑伞。

当时陆爷爷看着满院子都是打着伞的陆家男丁,皱着眉头说道,“给祖宗祭祀,一年也就这一次,这雨也不大,把伞都撤了吧。”

寒冬腊月的,主家不放心,在院子里架了锅,煮了好几大锅姜汤,给每个陆家男丁都分发了两碗。

后来有人生病,主家还特地去彭城请了大夫上门医治。

可见陆家的行事作风很是严谨。

吴氏见陆文低头沉思,家里人都是知道陆文想上学堂识文断字,以为是他羡慕陆爷爷读书当官,想到陆文这次生病的原由,就劝他,“阿文,听伯娘一句劝,学堂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这种泥腿子可以去的,不过这话你阿娘估计也和你说过很多次,可你姐姐这次都走了,你阿娘只剩你一个,要是在出事,你让你阿娘如何是好?。”

陆文知道,他该听长辈的话,毕竟陆芸娘为了救他才刚刚被卖,要是在此时顶撞长辈,不孝忤逆的罪名肯定是背定了。

只是人活着,不该这样浑浑噩噩,应该要有自己的坚持,“伯娘,以前都是阿文不对,如今害得大家跟着阿文担心受累,又害得姐姐背井离乡。”

吴氏还没来得及高兴陆文终于想通了,只见他话题一转,又说道,“以前只是觉得去听夫子讲学,犹如天开雾散,人都清明了不少,所以去了一次还想再去一次,就是没有个够的时候,可如今我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怎样可以把姐姐接回来,我想着,在我大楚国想改换门庭,想找回姐姐,想出人头地,只有那读书科举一途才有可能。”

吴氏没想到她不过劝陆文两句话,陆文就长篇大论的给她驳了回来。

即便陆文说的在理,可那有如何?谁不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但两家积蓄现在加起来,都找不出几文钱,又怎么能去读书科举。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陆爷爷那样的前车之鉴,所以陆家村人人都知道读书科举是唯一出人头地的途径。

而且村里还设立了开蒙的学堂,只是全村四百多户陆家人,又有几家把孩子送到学堂里去认几个字呢?说来说去,都是穷字闹的。

有钱有闲,谁不想把自家的孩子供出来?即便不能光宗耀祖,面上也有光不是吗?

像京城的陆家那样,主家这些年辛辛苦苦守着祭田,京城就来一个信,还不是把仓里的面,米,都拿出来做月饼给大家分食了吗?

这就是出人头地,这就是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