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灼言之确凿,许如意虽目露纠结之色,明显是依旧不信梁善渊真实为人,可到底紧着妹妹心意,点了点头。
因着听澜伤的较重,孟秋辞自作主张催梁善渊先回驿站,自己执意留在医馆守着。
梁善渊虽推拒,孟秋辞却不容置喙,送她到医馆门口犹不放心,“善渊姑娘,你一人回去不好,还是我陪着你吧。”
“不必。”
这声清冷冷,添着某种异样之感流于心头,孟秋辞披外衫的手一顿,再怔愣看外头,早不见方才那道一身白衣的女子倩影。
蝴蝶花灯自漆黑地上投下灵动的亮,木柄被戴白玉镯的苍白指头拎在手里,女子雪白衣袂随夜风缥缈,墨发用根素色银簪半披半束,垂于身后,漆黑一条小道,孤身一人。
早有地痞流氓直勾勾盯了一路,乍见此女面庞阴美不敢接近,但见地上影子明晃晃,方壮起几分浑胆,大步跑上前,刚嬉皮笑脸,垂涎欲滴道出句:
“好姐姐——”
便觉喉间一片腥甜,竟是当即呛咳出一大口血来,身子被无形的两只大手撕裂一般,无声无息,转瞬爆体而亡。
几只猴妖就着尸身大快朵颐,边吃边用他们那怪异,似女非男的声音道,
“今日听全了,你跟的那贵女说你心性狡诈,不要你跟,计划三日后甩脱了你。”
“嗯。”
梁善渊没拎灯笼的那只手掌起自己雪白衣衫一瞧,滴上片片血迹,要他蹙了蹙眉心。
他不喜手染污秽,身后妖鬼多如剪纸成兵,互惠互利,妖鬼更是为他马首是瞻,现下见这人血泼身,难免烦闷,体内业火觉察他情绪起伏,烧灼冲撞,梁善渊不欲再留,提灯笼回驿站。
现下将过后夜,驿站内落针可闻,梁善渊回来,伙计见她身上血迹,想来那听澜是受伤够重,心疼这观音似的姑娘操劳半夜,忙好生宽慰,要人回去歇息。
见人影拐入廊道,方才收回视线,好片晌,随炉灶上热水一开,伙计又似想起些什么。
怪哉,方才善渊姑娘似是走入了男客房?
“错看了吧”伙计给自己斟了杯热茶,未再多想。
客房内鼾声起伏。
一道雪白身影似纸张般飘若男客房中,驿站男客寥寥,却难免有人睡不老实,或是歪脖蹬腿,或是鼾声阵阵,雪白身影巡视稍倾,方才停在那睡姿颇为板正的青年身前。
苍白到似水泡过般的枯瘦双足踩在木板地上,围着睡梦中的人打转了一圈,又一圈。
似是有心打量,目光尤其凝在青年一张脸上,对比思忖,依旧看不出,这牛鼻子道士平凡无奇,能有什么要女子爱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