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音紧紧抱着秦氏,将死之刻,她浑身早已痛热到不知是不是尽数被烫毁,听秦氏不断哀哭,心中竟有荒凉之外的心绪。
她知道秦氏听不见。
但她还是想说。
“阿娘,我到今日才知,五姐与静姐儿,分别被埋在府里的文昌文曲位”梁南音的声音很轻,说出口的话,尽数被火海之中的猴子作祟所掩盖。
“我其实真想问你,若父亲对你说我也偷了弟弟的智慧,你会不会也将我埋进土坑里。”
秦氏早已疼昏了神,听不清话了,她早年未嫁来梁府之前貌美,虽跟着戏班子,但从未受过什么罪,现下疼痛到哭的撕心裂肺。
根本看不清,抱着自己的女儿早已哭的满脸是泪。
“你一定会,”梁南音闭上了眼,“你一定会。”
“就像小时候,我不会剥栗子,但我很爱吃,可你一次也没给我剥过,到后来,弟弟也爱吃栗子,你让我给弟弟剥栗子,你也坐在弟弟身边,笑着给弟弟剥栗子吃一样阿娘,你没给我剥过栗子,也从来就没对我怎么笑过。”
火逐渐烫毁了她的全身。
不知是不是走马灯。
梁南音回想起了好多的事情。
梁能文从小身体不好,秦氏爱子如命,每年去附近寺院烧香拜佛,供大笔香火钱,只盼梁能文身体健康,又听寺院中人说,亲人行善积福,才算最好。
秦氏一开始要梁南音跟着多做大小善事,后来见行医布施最能帮助他人,便要梁南音去自家医馆,跟着医馆里的老先生学医。
本想只要梁南音学些皮毛,不要银钱帮他人看些小病症。
偏偏梁南音一接触医学药理,便就此喜欢上了。
秦氏对此,又欣慰,又后悔。
欣慰的是,梁南音进修医术,四处行医,能更好为梁能文积攒德行。
后悔的是,梁南音一内宅姑娘,竟外出抛头露面,如此模样,将来恐怕无法许配个好人家。
所以,复杂心绪之中,对梁南音更是心生怨怼,但凡母女见面,秦氏便总似面对仇人,说话颇为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