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喜欢弄杂耍的,你不是更难,上哪学那些本事去?你这针线还得苦练啊,就你这功夫,老太太哪里瞧得上?看了反倒生气。”
历家上头有太太,太太上头还有个老太太,据韵绮说,历家上下,只这位老太太还讲些公道,大概人老到了一个程度,心肠也免不得要软化些。妙真便合计着,等上了京去,先讨得这位老太太的喜欢,再把自己的事情向她说说,只要老太太肯放她回家,传星也不能反对。何况立志要把那两位奶奶都得罪个遍,叫她们容不下她了,到时候说要走,她们也少不得替她帮腔。
韵绮把绣绷子丢回给她,“就怕没那么容易,你想想,老太太到底是二爷的亲祖母,你再讨她高兴,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只会卖乖的猫儿狗儿。她是情愿为你好,还是为他的孙子好?”
妙真在那里换新的帕子,摆弄着绣绷,“这你就不懂了,这些老人家的心思我比你知道。你想,她要为她的孙子好,做什么屋里放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又不好生育,疯起来还闹笑话。只要我讨她高兴了,何不心软一下,送我个人情,放我回家去?要是当真像孙女孙子媳妇似的喜欢我,她还不舍得放呢。我一向就讨这些老人家的喜欢,她们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她们喜欢我,就是像喜欢只漂亮猫儿。”
韵绮拿一个手指刮着脸,凑到眼前臊她,“不要脸,猫儿就是猫儿,谁说你漂亮来着?”
妙真抬额剜翻她一眼,“反正比你漂亮,你这么些年了,还像个没长开的倭瓜。”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打起来,韵绮向来比妙真多些力气,这几年做下人,又练出些力气,把妙真揿在榻上咯吱。笑得妙真险些没了气,那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出窗外,正好给花信走来听见。
花信才刚睡中觉起来,从西屋里赶来伺候,听见两个人在里头嘻嘻哈哈的,心里陡地不是滋味。唯恐妙真冷落了她,忙踅进屋里问:“你们在闹什么呢?”
妙真爬起来道:“她和我打架,讨厌死了!”说着走去镜前拂掠发鬓,在妆奁里翻出一个长扁匣子,又扭头递给花信,“正好你来了,替我跑一趟,把这支玉蝴蝶的金簪子拿去送给二姨奶奶。”
她这因为出阁,凭空添了许多首饰,许多还未上身,都新放在匣子里。花信不高兴她白送人,嘟囔道:“做什么给她?留着自己戴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