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转头就笑了,虽然自己也不大有信心,却凭着一股信念去说:“那不就好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已至此,我们拗不过。你只管放心去做你的事,我不但能照管好自己,就是山高水长,我也能找得回去。”
向命运适当地低头,未必不能迎来迂回的胜利。她是软弱的性格,但自古就有“以柔克刚”的说法。所以才反复告诉他听,“不论怎么样,我爱你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这话牵动得良恭心上温柔地痛一下,好在在变幻万千的境遇中,他和她以及他们的爱,都没有沧桑过。他苦笑着,妙真搦转了腰,两条胳膊圈去他肩上,“答应我,明天就走。”
良恭默了半晌,也把她的背揽住,在她耳边点了点头。妙真登时又笑,愈发把他圈紧了。他一手把她鬅鬅的后脑勺抚着,“你要保重。”
她把下巴墩在他肩膀上,“我知道。明天就不去送你了。”
“嗯。”良恭把一点眼泪蹭在她的发鬓里,没去问有关传星的事,反正无论如何,他说:“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你上哪找我去啊?”
“天涯海角,总是能找得到。”
妙真紧紧点了几回头,把自己使劲往他胸膛里贴,阔别时,都尽量去相信会有重聚的一天。然而两个人都抱得很紧,恨不能互为血肉,心里又都怕再没有这一天。
回去路上听见轰雷几声,刚到门上暴雨就落下来,妙真在门内等着小厮进去拿伞,伞还没拿来,雨就转得小了些。街面上零零散散滚着些新鲜瓜果,是摊贩跑得急掉下的。这会人们又跑得慢下来,反正早淋湿了一身。
妙真看这狼狈的景象看得正出神,倏见门前跑上来个姹紫嫣红的人,把那油绢伞向旁一扔,原来是杜鹃。她是跟良恭同日给衙门放出来的,不过挨的板子比良恭重,养了这两日走路还走不稳。妙真想一定是寇渊的授意,按寇渊的阴沉的性格,居然没授意给她打死,想必也是还顾忌着她叔父面子。
杜鹃要往门里冲,给两个小厮拦了下来。这两日她来了两回,都没能进门,寇家晨起反倒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一个丫头一个婆子都给赶了回去。她气不过,又来,不给进去她就骂:“你们敢拦我?你们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我家看门的狗,吃了你娘的豹子胆,连主子也敢挡在门外?”
有个小厮歪着嘴笑道:“我说杜姑娘,前日这是你家,今日可就不说准了。我们大爷刚往衙门送休书去呢,你在家多等会,兴许休书就给你们杜家送过去了,偏你这会你又赶着来要。”
杜鹃听见要休她,立时三尸暴跳,“谁敢休我?我要进去问问老爷太太!这些年还不是靠着我叔父的关系才把生意做得火热起来,这会翻脸就不认人?我倒要去问问,寇家人的良心填去了狗肚子里了?专做这过河拆桥的事!他寇渊要休我,我不信老爷太太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