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街那家。”
寇渊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寒意。大齐街上有张家的铺子,张家大爷常在那里出入。杜鹃也猛地意识到不该说,又画蛇添足地补一句,“只有大齐街那家的金铺打得好。”
他笑着起身,说是要回织造坊里去。走到外头来,太阳猛烈照在他额上,有轻微的刺痛。
一切仍是按部就班地进行到五月,妙真是最闲散的一个,众人都为她忙,她反倒没什么可忙的。传星打发人送来什么给她看,她只点头说好。寇夫人鹿瑛来问她衣裳首饰,她也说好,毫不指望地等着日子到来。
如果不是良恭突然找到湖州来,这桩亲事简直一帆风顺。
良恭是四月上旬到的常州,在路上就觉到些不对。妙真和胡家为银子的事早闹僵了,没道理又去投奔胡家。何况他们在常州诓骗了县衙门,又转回去,实在有些自投罗网的风险。可路行一半,只好先去问问看。因此耽误了好些日子,五月里才忙转来湖州。
这日一下船,就直奔寇家而来,下晌走到那条街上,好巧不巧,偏遇见寇立为婚事的细则往传星那里去,带着个小厮,懒懒散散地从大门内走出来。走了不一会,恰在街上看见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在人潮里若隐若现地浮动,穿着灰扑扑的黛色短褐,肩上挂着个包袱皮,下巴鬓角上冒出一淡青色的胡茬子没来得及剃,埋着头朝这头走来,游魂似的,挂了满身的风尘与疲倦。
寇立望他一会,猛地认出是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忙奔过出去拦他,“良恭!”
良恭一脸青白的疲态,太阳照得睁不开眼睛,虚着眼看了一会。认出是寇立,便打了一拱,“二姑爷,真巧,我正要往府上去。”
不必说,一定是去寻妙真。寇立故意向他身后人来人往的街上望望,“你是一个人来的?大姐姐呢?”
问得良恭楞了下神,“大姑娘没到你们家来?”
寇立把眉毛眼睛都向上提起来,“谁说大姐姐到我们家来了?我们太太还时时念叨呢,说大姐姐和安家的婚事不成了,怎么不到湖州来。知道她去了常州舅老爷家,还预备这两个月要派人去接她过来的。”说着,又紧蹙了眉头,“怎么,你没跟着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