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搀着白池走在前头,花信稍稍落后一步,由得她们说话,她自己思忖着她的事。妙真半晌不闻她开口,以为她还在和白池置气,有意转过头来调和,“花信,你说是不是?”
花信楞了下,“什么是不是?”
“我和白池在说,他们家不亏是做这门生意的,你看,这园子一年四季都有景,这时候还有好些绿油油的树。等回去我买所房子,也要收拾出个小花园来。”
白池也扭头搭腔,“我看就你们几个住,也不必怎样大的房子,花园子要有,屋舍倒不必太多。从前咱们尤家那房子就太大了,反而显得不热闹。”
妙真重重吁了声,“就是不晓得行市价钱,从没有买卖过房产。”
“嘉兴的宅子,看在哪条街上,咱们盘云街上就贵。”
花信全不留心去听,本能排斥妙真要在嘉兴安家的事。她勉强笑道:“我也不懂,回去再说好了。”
三人继而闲逛,走到条湫窄花砖铺路上来,两边都有怪石相叠。迂回婉转间,只见邬夫人忽然气势汹汹从前头冒出来,脸上挂花带彩,却是精神抖擞。带着那老冯媳妇,同样是满面愤懑。
一看这阵仗白池就晓得是来找麻烦的,便立住身子笑,“昨日还听说太太下不来床,请了郎中来瞧,今日又好了?”
邬夫人因为他儿子的事挨了邬老爷一记窝心脚,不知揣到哪里睡在床上哎唷了一天。今早上起来,又觉得好了,又有了十足十的力气来兴师问罪。
她拦住去路,叉腰把白池指着,“你要管账给你管了,连库房的钥匙也交给了你,你还待怎的?还不足惜,还要在老爷跟前说我儿的是非。你打量着挑拨了他们父子,你生下个小杂种来,这个家里里外外都要落到你手上去?我呸!天说得准你能生下个什么玩意,就是生下来,养不大的也多的是!”
妙真也是头一回与这邬夫人正面相会,本不想多嘴,可听见一席话诅咒白池肚子里的孩子,便要偏袒两句,“太太骂人就骂人,不应当说这些话来咒孩子。不论怎么说,这是邬家的骨血,太太拿出些肚量来,不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