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走去桌上把妆奁翻开,对着镜子解卸钗环头发,还在为白池有分担忧,“我们住进来,还没去拜见他们家太太,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要生气。”
“生气随她生气好了,惠儿说的,他们家这位太太大字不认得,说话办事也上不得台面,就是个泼妇。”花信在面碰架前兑好了水,冷笑着走来帮着她解头发,“白池倒比她强得多了。”
也不知是在笑白池还是笑邬夫人,妙真没再搭腔,晓得说下去必定就要听见她对白池冷嘲热讽。她起来看她一眼,走去洗脸,叫她带上门回去睡。
花信扫兴地走了,她正要闩上门睡,又见良恭推门进来,提着灯笼,反手把门阖上。妙真横他一眼,回身往床上走,“这么晚了,你还进来做什么?”
“晚倒是不晚,还不到二更天。”良恭想她还在生气,外头他们下人房里大家在吃酒赌钱,反正也吵得睡不着,就寻到里头来瞧她。他跟着走到床前,把灯笼悬在她脸畔,“看这脸色,是要和我怄一辈子的气了?”
妙真剜他一眼,把脸偏到一边去。他又笑呵呵地说:“那我还是回去,反正来日方长,你要和我怄气一辈子,我就拿一辈子来哄你。”
逗得妙真回嗔作喜,觉得这话动听,有些承诺的意味。她笑一会,又把笑脸收了,瘪着嘴,“你有本事就不要来和我说话。”
良恭吹了灯笼放在一边,嬉皮笑脸挨着她坐下,“我没本事,偏要来和你说话。”
“你还没本事,你本事大得勒,说起话来专门气死人!”
“我说那些话,并没有推板的意思,我是怕你想不清楚将来后悔。你知道多少夫妻好的时候什么都不计较,一不好了,什么账都算得清清楚楚。”说着,他把胳膊抬起来揽住她的臂膀,神色认真温柔,“我们成亲,我巴不得,可是不要动用你的钱。我不想将来和你吵架,到那时你倘或叮叮当当和我算起账来,我心里头不是滋味。你等我想法子去赚些钱,像模像样娶你好不好?”
“我才不是翻旧账的人。”妙真剜他一眼,人是靠进他怀里去了,“什么法子,可是又去赌啊?”
“你看你又说这个,我本来不好赌,是没法子才去混一混。”
“没法子怎么不和说呢?你就是死要面子。”
“我不是开不了口嚜,这事情就是换个男人也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