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道:“你心里大概就是这样想,否则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一心二意。”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处,在感情必然有一方强一方弱。妙真认为自己是赢的一方,对这指责也不觉生气。
她看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见,疑心是在骂他,就发狠地捏着她湿淋淋的下巴去亲她。只亲了片刻,妙真刚要阖上眼睛,他就板正起身子来,“我这是安慰你,没别的意思,你不要瞎想。”
她眼睑底下红酲微带,睁着双迷蒙的眼睛,看他好一会才明白,原来这个人和她一样的,也很要自尊。偏偏这东西又都是一路捡,一路丢,自己想着是这样子,在人家看来,又是另一副样子。
他看她两眼,有些不甘心地走了。妙真就倒在榻上笑起来,很清楚地知道,他那不甘心既是不肯轻易宽宥她,也是舍不得放过这正好能趁火打劫的良夜。一个女人刚被一个男人抛弃,是最脆弱也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因为心里的伤需要及时敷上药。
妙真把自己蜷在榻上,不知道良恭是她的良药,还是自己本来就不够伤心,这会还笑得出来。其实悲伤也有,快乐也有,但这份快乐把这份悲伤包围起来,如同他方才坐下来拥抱着她,令她的不安和忧愁都平静下来。它们在是仍然在的,只是悄然的存在着,不来惊动她了。
她到四更天才睡,倒是睡了个好觉。起来似乎就把邱纶忘了,仿佛他从未在她的日子里出现过,仿佛他只存在那遥远的过去里,连同她从小需要被人捧着宠着的那份娇惯出来的自尊,都彻底留在了过去。
而邱纶也要往他自己的方向走了,隔日雇了辆马车往码头去坐船,刚由姓陈那妓女家院内出来,就看见严癞头挽着两个包袱侯在门口。
严癞头听见开门声就笑嘻嘻地把两个包袱奉上,“三爷的细软都在这里了。”
邱纶懒得看,朝马车抬一下下巴,“搁到车上去,没落下什么吧?”
“应当是一件没落下,是大姑娘亲自收拾的。”
他一听见是妙真亲手打点的,就有些不自在。想不到妙真非但不寻来挽留他,反倒还替他收拾行李。他带着点不甘和遗憾问:“姑娘说什么了么?”
实则妙真什么也没说,严癞头只怕临到头他二人又牵扯不休,便编了句瞎话,“姑娘说,三爷回嘉兴去也好,回去学着做做生意,等过一阵家里的老爷太太见你出息了,自然就肯答应你们的婚事,到时候你再到常州来接她。姑娘千叮咛万嘱咐,叫三爷回去可别再成日不着四六地和那些狐朋狗友瞎混,定要收收这颗好玩的心,认真立起事业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