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也笑,握着一双箸儿压着脖子凑来,“他一定是非花信不可么?”
良恭端起饭碗睨她一眼,“我没问。不过他那个人,从前从不想什么男女之事,认真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样。”
“可是花信厌烦他,我劝过两回,不中用。花信主意大着呢,她想嫁个管事相公。”
这管事的相公哪里去找?两个人都不问不说了。也是一种默契,邱纶不在的时候,他们都不说有关邱纶的事。邱纶在的时候,也有种微妙的和谐,良恭总是避开,他避开了,妙真和邱纶的相处,也是极其的自然而然。
有时候妙真觉得她和良恭简直像一对奸夫□□,还处在眉来眼去的阶段。每回说说笑笑的,看见邱纶进来,又都默契地停住说笑。仿佛幽昧里忽然照进来一线亮光,彼此在光线两头的黑暗中避着,感到一丝难堪而隐秘的情愫在萦绕。
每逢这样的时刻,邱纶无意闯入,也能察觉危机四伏。他不必如何聪明,只以男人的眼光看,也知道良恭对妙真是超过了主仆之分的。但妙真如何,他看不清,所以有些恐慌,急于把他和妙真的关系正名定分。
这日归家,就是来和邱夫人商量,要她先见一见妙真,不要急于去反对。
他挂着条腿扶手上,人歪在椅子里说道:“您先见一见她,保不准您一见就和喜欢。你不知道,在常州时,她那舅妈就很爱带着她出门,觉得很有面子。您往后带着这么个儿媳妇出门,也是件很风光的事。”
邱夫人坐在上首衣裳,瞟他一眼就冷笑,“哼,我带着个疯妇出门,还怕人家笑掉大牙呢。”
邱纶忙放下腿,正了正身,“您别听大嫂胡说八道,她专爱捕风捉影传人家的闲话。妙真好……”
话未说完,邱夫人便急着去驳,“我亲自叫了老五他女人来问过,难道也是捕风捉影?从前也有过耳闻,说她胎里就带着这病。”
虽叫了老五叔女人来问了几句,可老五女人也不在跟前伺候,究竟也说不清是发疯还是发她大小姐的脾气,因此不敢咬定。邱夫人自己也不大信大奶奶说的话,可自己分辨下来,倒像是真的。因此那一点拿不准也就忽略不计,咬死了不答应。
邱纶忙辩解道:“那是他们知道得不清楚,那是妙真那几日给梦魇着了才说了些糊涂话,早就好了。她娘是有这病不假,可没说就一定往下传,她姨妈就没犯过这病症。您不信,明日我带了她来,您看是不是好好的。”
邱夫人一口回绝,“我不见。没这个道理,名不正言不顺,由你领进家来,叫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