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哥去给你李舅舅送年礼去了。”
“舅舅又升官了么?”
邱夫人嗔他一眼,“升官发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都像你讲的那样简单,还费心去钻研什么?不过听你舅舅说,前头他往宜兴去,结识了一位姓历的盐道官员。这个人官虽不怎样大,可在京城家世显赫。你舅舅从前在京时就有意要结交,苦于没门路。这回倒好,大家出来任上,反倒认得了。”
邱纶不过随口一问,也没留神去听,一门心思只盼着他二哥回家来。邱夫人见他心不在焉,想他路途劳累,便摧他回房去歇。
转回房中,丫头们早预备了洗澡水,高高兴兴伺候他洗下风尘。歇过一觉后,下晌听见他二哥回来,忙不赢地就跑到他二哥屋里去。
他二哥叫邱绶,长他七岁,已近三十的年纪。高高的身量,五官秀美,加上瘦,气度上不像个精明生意人,倒像个经年寒窗苦读的书生,儒雅迂腐那一类。
不过终归是做买卖,面上虽软,骨子里却还是分寸不让的一种严明。邱纶问他有没有收到他从常州来的信时,他只笑着装傻,“什么信?没收到,想必是送信的人弄丢了。或是送来了,不过我这里的书信太多,不知放到了哪里去。”
邱纶扶着书案问:“那你到底是看还是没看啊?”
“我哪里有空看你的信。”邱缔踅出案来,出了书房,循廊往正屋里行去,“你的信有什么要紧?难道你会有什么正经事?我忙得很,顾不上你那些。快不要烦我,我在外头应酬了大半日,累得很,你自去,改日再说。”
邱纶紧跟到正屋里,他二嫂笑着迎来,一面和他寒暄,一面解下邱缔的斗篷去挂,又招呼丫头奉上茶来。
他二哥当初讨那外宅是背着他二嫂做的,因此不好当着二嫂的面借那处房子。仍纠缠在书信上头,“我那信上说的事可是天大的正经事。”
邱缔看他一眼,不去答对他,自顾自吃茶。
他索性拽了根方凳在面前坐,眼对眼的,不叫他二哥敷衍,“我那信上说的可是我的婚姻大事!”
邱缔笑起来,“你的婚姻大事?你不是扬言一辈子不成婚么?说娶个女人回来没别的用道,就是管着你,你才不要受这份约束。既不要受这约束,还说它做甚?你就是说了,我也当是你的玩笑话。”
“当初是当初嘛,眼下这可不是玩笑话啊二哥。”
“这会又不是玩笑话了,谁知道你哪句是正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