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家说笑一场归家去,又见邱纶亲自来了,打扮得风流精神,穿一件玄色道袍,头插弯月笄,老远在场院中便引得雀香两眼一亮,只道是哪个官贵家的公子登门。
及至走进房内,才看清是邱纶。他又来行礼,雀香耳廓发烫,人自微微笑着把头稍稍一点。
邱纶又向妙真行礼后,恭恭敬敬向胡夫人递上张请客帖子,“中秋前吃了您家的席,我这里张罗着回请呢。这月二十三,我那里叫了班小戏杂耍,摆个三两桌,请太太小姐们一定赏光。”
一面说着,一面向妙真暗暗使个眼色。妙真看见他挤眉弄眼的便抿着嘴好笑,不好和他说话,且看胡夫人。
胡夫人很乐意就答应下来,“你年纪轻轻的,又是离家在外,哪里会张罗这些?我叫个人去帮着你张罗好了,我们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讲虚礼。倒是你租的那房子我们很应该去看看,也好叫告诉你娘老子放心。”
再说几句邱纶就辞了出去,不一时妙真也要告辞回房,走到园中,不想邱纶又从哪里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她扑着胸口横他一眼,“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我说想起件事要找胡老爷,那下人就放我自往书房里去。其实我哪有事情找他?故意在这里等你的。”
“你在别人家也还这样行动?真是好意思。”
他嘻嘻笑着,并妙真往她院里走,“我要讲客套胡老爷也不肯让啊,他想我把我那织造坊的生意都给他做,对我实在是热络得很。”
“热络”是客气话,妙真嗔一眼道:“你直说是我舅舅奉承你好了。”
邱纶挨过来,“我不是怕你听了不高兴嚜。”
一路上零星下人走动,妙真刻意远他两步,“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丢的又不是我的脸。”
见他又要走近,她忙赶他,“你别跟着我,叫人家看见,要说是非。”
近来妙真也听见些闲话,说她和邱纶仗着是同乡,不顾男女之嫌在走动。她起先还辩解两句,后来发现辩解也无用,人家就是存心要议论,话愈发难听,说她与安家的婚事不成,因年纪大了心里发急,又紧把从前推过的邱纶扒着不放。
她听了要哭,后一想,越哭越叫这些人得了意,便收起眼泪,索性赌气不理会他们,照样与邱纶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