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戳到了雀香的心底去,她像给针刺了一下,心里的傲气一泻千里。那篇“爱人还是爱财”的理论,不过是为自己文过饰非。
她心下十分清楚,当爹的是舍不得拿太多钱财给她陪嫁的。她姐姐就是个例子。
但她仍坚持,“我可不这样想,我要我的丈夫只看中我这个人。”
妙真看着她那片骄傲,有些照镜子的感觉,对面坐着的像是从前那个自己。而如今,她已渐渐了解到银钱的妙用了。她瞥见白池在那里瀹茶,想花信这“锦上添花”说得不错,只是不知道她和钱财,到底哪个是锦,哪个才是花。
未几雀香拿着家具样式往胡夫人屋里去代妙真回话,走进外间,不见下人,又听见她爹好似在卧房里同她娘说话。她不好进去,待要走时,心念转动,怕他们是在商议她的嫁妆。
她面上尽管一心要做个不入俗流的女子,到底还是难免俗,便又调回去贴在帘子外头听。
听见胡夫人问:“怎么样?找着可靠的人了么?”
胡老爷缄默一会,以一副拿他太太没奈何的神色道:“已托人寻到两个外乡来的人,这两人一贯做些偷鸡盗狗的事,常年四处流窜,叫他们办这事,正合适。我实在不愿做这种事情,坏自己外甥女的名节,这是亲舅舅做得出来的事情么?”
听见他前半截话,胡夫人心里的石头落定。
又想他后半截话,他只管把罪名都推给她,叫她很不痛快。
她冷笑道:“就你是亲舅舅,我难道不是亲舅妈?外甥女能亲得过自己女儿?噢,你不愿意拿钱出来给女儿添嫁妆,我这里想出法子了,你还不高兴?你要是良心过不去,就罢了。”
胡老爷忙换上笑脸宽慰,“你看你净说些气话。只是千万不要真出什么事才好,不过是做个样子。”
“屁话!”胡夫人拍了下炕桌,又把声音压低,“我难道就不是个人,真要叫贼人奸淫我的外甥女?我真歹毒至此,还用得着你费心去找可靠的人?我干脆把她卖了不好?”
胡老爷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又没说你歹毒。我还要嘱咐卢管事去与他们说好,只要做出个样子就是了,千万不能真对外甥女做什么。回头要是闹出人命,对大家都是无益的事情。门上的小厮我业已安插好了,就是那个曹二宝,等定下个日子,来个里应外合。”
“回头事情出来就叫他们赶紧外外乡跑,不要留在常州。”
“还用你说?否则还犯得上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