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抱歉的意思,“大妹妹是享惯了福的人,我如今虽等着朝廷封职,可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无家世,二无靠山,能封个什么好官?即便往后真到了什么要紧位置上,我也断不肯像他们一般中饱私囊。不见得做了官就有什么大富大贵的好日子过。大妹妹跟着我,注定是要吃苦的。”
良恭听了半日,知道这些不过是借口。他本来有一番劝服的话想说,此刻也懒得说了,只挑着眉梢睇住他笑,“你是想另聘白池为妻?”
正好说中安阆胸怀,他眼里闪过一点诧异,慢慢的,又坦然地微笑开。
————————
1宋 苏轼《赤壁赋》
第44章 玉屏春冷 (〇四)
安阆缓缓起身立到窗边去, 望着院门口那些无人修理的杂草,几缕晴丝射透荒烟,觉得是在一片荒诞中射来几线希望。
他想,到这时候, 他的人生才算有了个启程的方向。其实他和白池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两个都是公子不像公子,小姐不像小姐, 名不符实。因此在外人眼中, 他们都是既怕人将他们看得尊贵, 又怕被人视成低贱。
这一份尴尬, 只有彼此能体会, 再没别人可了解。
“看来谁的眼睛都不瞎。”他自嘲似的笑了下, “其实我和大妹妹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 一点也不相配。她的美貌我无福消受,只有白池,她和我吃着一样的苦,她理解我, 我也能理解她。还望你回去替我转达给大妹妹听, 姨父的事我一定想法子周全,至于婚事,在她在我,都是勉强,过不到一处去的。”
他背着身, 也有些不敢转来面对着人, 怕人家说他狼心狗肺。良恭反觉尤老爷看人不错, 不论其他,安阆待女人倒是一片痴心。难办的是这女人不是妙真。
好在再难办也总有个办的法子, 他在后头吊着眉眼一笑,松松快快地起身告辞,“安大爷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走到院外,安夫人在廊下摘菜,看见他有些尴尬,不知当不当留。思想片刻,还是搽着手走来,“你吃了午饭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