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在墙那头听着都疼,掐得那姑娘呜呜哭起来,慌着跑开了。
杜鹃只好坐在吴王靠上等,越等越是心烦气躁,阳光刺进毛孔里去,又闷又疼。她伸出手,将廊外的花都掐了个遍。
好容易混到黄昏将坠,什么都是模糊一片,又还不至于点灯,妙真才到良恭屋里去,看见他在罗汉床上坐着收拾东西。
都是些零碎的玩意,还是上回往张家去他们在路上买的,多半是些药材,捎给他姑妈的。他把那些东西零零散散地摊着,走来替妙真倒茶,“有什么事你说吧。”
妙真是能不用他那破碗就不用,好在在屋里吃够了茶来的,说个一时半晌的话也不会口干。
她自在八仙桌前坐,支颐着下巴也叫他坐,想起下晌看见杜鹃那情景就想笑,“我还没问你呢,你说在这里没个熟人,那怎么渊哥哥说是好几个人劫的他?你上哪里寻的帮手?”
良恭在八仙桌对面坐着,把碗拖过来自己呷了一口,“我早说了不是我干的,怎么就非认定是我?”
“就是你!少跟我耍混!”
他那鼻腔里呼出口气,把着碗转了个方向,看上头豁了的一小个缺口,口齿含混道:“我变着嗓子说话,装出好几个人。”
妙真眼睛一亮,又惊又奇,“你还有这个本事?”
“小时候替杂戏班子拉胡琴,跟演口技的学过几回。”
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历史总能勾起妙真的兴致,“那你抢的他那些东西呢?他说丢了一块玉,还有好几两银子。”
“玉丢在河里了,银子嘛,请这宅子里几个说得上话的下人吃饭吃酒,都花了。”
不见得他这样手散,妙真觉得他是怕人家查脏查到他头上,故意早早散光。也许根本就不稀罕寇渊的一分一毫。就像他每回说到这个人,总泄露着一点厌嫌的眼色。
他坏,又不那么坏,这一点最是迷人。他不像安阆,就是读死书。中个榜眼有什么了不得?要是将他搁在良恭这处境,大约还不如良恭呢。
她越这样想越认为,放弃安阆也不算什么很值得惋惜的事。
良恭在对过看见她一手托着下巴笑,一手在桌上慢吞吞地画着,粉嫩的指甲发出“嗤拉嗤拉”的动静,好像有只猫在他胸腔内挠他的心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