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瑛低了低头,每逢说中她的心,她都是低头,仿佛有个棒子在敲她,却是长久的敢怒不敢言。
她笑笑,终于肯说句真话,“没什么,我也习惯了。”
“要我我就习惯不了。我在娘家也是给人千般宠万般爱的,我遭不得你这罪。还是你,心胸豁达,什么都不计较。”
“亲姊妹嚜,有什么好计较的?”
“话可不是这样讲,亲姊妹也要各自嫁人。嫁了人,还是一家?我看你是傻,什么都是个不计较。你倒是不计较了,剩下自己受罪。你看二弟的开销多大,靠家里的月钱?不止吧,你那嫁妆只怕贴他都要贴尽了。”杜鹃往下撇着两边唇角,有些看她不起的意思。
鹿瑛只得咬着嘴皮子不讲话。下唇从齿间滑下去,她的笑意就有些僵。也是这么回事,从前不计较就罢了,如今自己成了家,还不计较,那是傻。
待杜鹃去后,鹿瑛打起精神,迤逦转到妙真屋里来。见妙真还未随寇夫人归家,屋里只得个白池呆呆地坐在榻上。
鹿瑛从罩屏的镂空里看见她羸弱的背影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出神。其实她与白池并没有过多的情分,此刻看见,想起彼此的际遇,竟忽然感到几分亲切。
毕竟是同命相连的两个人,她们都是活在妙真的影子底下。
她走进罩屏内同白池打招呼,“姐还没回来?”
白池扭过一张带着病气的脸,忙请她坐,自去倒茶,“还没回来呢,大约要在那家吃了晚饭才回。”
“花信呢?”
“跟着去了。”
鹿瑛接过茶碗仰头看她,“我听说病了?是看着有些颜色不好,是水土不服么?”
白池在那头坐下笑笑,“不是,是在船上的时候淋着了雨,我这身子也是不争气,病一下就拖拖拉拉的好得不痛快。端阳过来这几天热得很,又觉得身上有些不爽利。”
“你们母女俩,都是弱身子。林妈妈好些了么?总不见她出去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