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瑛发懵须臾, 温柔笑开,“他倒不是瞎胡混。姐,你们都误会他了,只看他爱玩, 其实他在外头是想成就一番事业。”
妙真不信, 撇嘴睐她,“放着家里的生意不照管,在外头瞎管什么?他那是哄你的话,你耳根子软,成日受他的骗。”
各有各固执, 鹿瑛仍坚持说:“家里的生意老爷还不叫他管, 本地的生意都是老爷亲自料理, 杭州府那头,都交给了大哥哥。”
说着, 就有一缕叹息由她口里轻泄出来,“你还有不知道的?老爷一向偏心大哥哥,长房嚜,连大嫂子在家都比我得意些,我还是亲戚呢。”
妙真登时来了精神,“那在家问你时,你怎的不说这些?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是报喜不报忧!”
“报忧做什么,帮不上忙,还得叫爹娘跟着忧心。”鹿瑛趁势又说:“他是个好的,只是常受他哥哥老子的气。心里赌气,一定要在外头自立一番事业给他们瞧。就是没本钱,老爷不肯给他。上回在京中使掉的那些银子,还不是为了拉关系请客。姐,亏得你,不然老爷问起来,我们又要遭殃。”
“这有什么,亲姊妹,我不帮你还帮谁?”
鹿瑛一个冲动下险些开口问她要那两处田庄,立刻又想起寇立说的,急不得,妙真重情却敏锐,直接开口问她要,她心里存起嫌隙,未必不回家去与尤老爷曾太太商议。倘或她看见做妹子的处境不好,大约就肯主动拿出来给他们周转。
她闭口不说,并妙真一行踅入寇夫人房里。
还在廊下就听见寇夫人对人嘘寒问暖,“杭州还是冷吧?叫你去时多带些厚衣裳。不过两月,我看你瘦了一圈,生意上的事就是操心,你兄弟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一大早,又出去了,光顾着玩。”
又是个男人的声音回道:“寇立年纪尚轻,正是爱玩的时候,娘随他去吧,只要不在外头惹出麻烦来也没什么。”
鹿瑛跨门槛时扯过妙真耳语,“你看,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太太这样问候他,连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还是会厚此薄彼。”
妙真斜看她一眼,忽然心虚,觉得她是意有所指。
两个人踅入右面的屏门内,看见那母子俩在榻上说话。妙真许多年未见寇渊,对他的印象还是他十七八岁时的模样,高高的个头,白白的脸上冒着些青春的胡茬子。
眼下再见,早变了,个头仍是高,脸却晒黑了些,大约是在外头跑买卖的缘故。那些绒绒的胡茬子已在下巴上形成了青硬的一片皮肤,显得人沉稳许多。
不过他看见妙真,还是一样的热络,忙迎身而起,“大妹妹,许多年不见,愈发出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