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检算过往,才发现从前那些年月并未爱过什么人,从前过的是个千金小姐规范的日子。爱上一个人,得从新婚开始。因此这份不同,令她又骄傲一点。女人总是想与别的女人与众不同一点,哪怕这点不同是不合规矩的。
她悄声起来将那柄伞藏到床底下,生怕花信白池拿去使用。同时也盼望这,客雨常来。
天总算舍得成全人一回,这雨半夜又下起来,一连下了好些日。河道涨潮,风急浪涌,管事的与寇立商议着将船靠岸,等潮退一些再行。
岸上不远有处厢坊,寇立在船上待不住,想着良恭这个人外头看着也有些轻狂模样,倒与他是同路人,便领着良恭下船坊间闲逛。
妙真晓得寇立这个人好耍,心里不情愿,一径追到底下甲板上去,“嗳!”
那二人回首,她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对着寇立把嘴撇一下,“早些回来啊,不要在外头胡混,鹿瑛管不住你,不见我有她那样的好脾气。”
寇立笑嘻嘻走来推她到楼梯底下,“大姐姐只管放心,我逛逛就回。你快回屋里去,下雨呢。”
妙真回去后也有些坐不住,捱到午饭后,非要下船去走走。
林妈妈拉着她劝,“岸上湿漉漉的,有甚好走的?走得满鞋的泥泞。”
“哎呀妈妈,成日荡在这船上,我整个人都是虚飘飘的,叫我到岸边走走嚜,横竖也没有人。”
林妈妈劝她不住,便吩咐白池拿伞跟着下去。妙真不等她去取伞,就从床角把那把湖绿的绸伞拿出来,“打这把。”
白池撑开看看,“这伞哪里来的,不是咱们家的旧伞。”
问得妙真心里一阵窃窃的欢喜,却不答话,只抿着一抹笑意,高深莫测的样子。
去喊鹿瑛,鹿瑛不乐意踩泥,说要午睡,只得她两个沿着岸边走一阵。
时下嫩绿遍匀,密密匝匝的草地里哪里浸着水。也看不清,妙真一脚踩下去,踩湿了鞋袜,忙提着裙子脚跳到一边,笑着嚷,“真是讨厌!鞋袜都湿透了。”
她这种对什么事都感到新鲜的态度在白池看来实在多余,那不过是千金小姐居高临下的一种好奇心。真叫她长在这烂泥里,她又未必觉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