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话。”严癞头摆摆手,却苦在脑子笨,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笑,“冒着风险赚这笔钱本就是为你谋前程,既然你有更好的出路,又不必担风险,自然更好。只是……”
“直说。”
严癞头舔舔嘴皮子,“你该不是对那尤大小姐下不去手吧?”
良恭一下笑起来,有些夸张地挑着眉峰,“你几时见我对人手软过?我不过是觉得安家这条路风险小些。”
“可这条路日子长呀。”严癞头摸着脑袋咕哝了一句。
幸而良恭没听见,否则又要招出一番道理。严癞头自知说不过他,也就不说了,两个商议定把银子退给于三,只盯着安家这条路走。
打算是如此打算,可良恭自己也有些说不清这打算是为他自己,还是为维护妙真。将个前程安稳的千金小姐拐带出去给人,太冒险了。谁知道那历大官人是人是鬼?
他好歹是承了妙真一点好处,尽管那好处往往伴着讥讽愚弄。
归家这一路上,半竿落日,残阳昏黄,铺面摊上的人都收拾着家去了,转到哪里都是凋零空茫。他不也是一无所有,心徒四壁的么?
所以妙真给的这一丁点好处,就成了一份可亲的安慰。
第17章 风度云移 (〇六)
暮还家来,恰逢易寡妇在门前送个婆子。两个人槛内槛外说话。那婆子把她的手客套地往门里搡,“不送不送,天色暗了,你这么个招人的年轻媳妇,遇见那起没王法的歹人还了得?”
易寡妇半掩在院门内,温柔和善地笑道:“那您老人家慢去,常来走动。”
婆子扭头看她一眼,笑得勉强,“不是我多嘴说你,眼下能有这样的人家已是烧了几世的高香了,你的心气也不要太高,你这样子,我哪里好对人家开口?”
“柳妈妈,你只管按我的话去回,不成就算了,谢酒我这头还是少不了你的吃。”
“倒不为这个。”
那婆子一行客套,一行辞将去了。易寡妇待阖上门,抬眼又看见良恭。他有三个来月没归家了,或许回来过,只是悄无声息的,刻意避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