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画着职业装的女性相伴从秦芹身边走过，一个正在哭，一个则跟着一起骂老板。

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逐渐远离，秦芹望着她们的背影发了会儿呆，这样的停顿被电话那头捕捉到，又是好一阵埋怨。

“我跟你说啊！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早点跟他断干净——”

“我辞职了！”

这次轮到电话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那女声才用高了八度的尖锐叫声咆哮道：“你辞职了！！？你辞职了我们怎么办！？小志的学费怎么办！？家里还给弟弟买了一套房在还房贷，你怎么这么自私——”

“嘟嘟——”

秦芹懒得再听下去，直接了当地挂断了电话，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挂父母的电话。

那生活在家乡小城的两人，和他们在自己十八岁时突然决定生下来的弟弟，构成了一道从半空中俯冲凝视的目光。

就像是无死角的监控一样，监视着他的生活。要怎么努力，要怎么成功，要怎么赚到更多的钱，要怎么活成人生的模版好让这三个血缘上的亲人有炫耀的资本……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

一贯在公司连轴转，似乎永远都不会掉线的秦总拔掉了手机卡，从at里取了几千现金，漫无目的地走进一家便利店。

秦芹买了一堆各种各样的酒，又从货架上随手抽出了一盒画着可爱兔子的饼干，提着大大的袋子走进了盐湖公园。

醉一场吧，清醒有什么用呢。

他自嘲着开了一瓶伏特加，直接灌进了嘴里。

“……你让我唱白脸，你让我做急先锋，你在整个公司里把我竖成一道靶子！我都做了，我什么都做了，你……你呢……”

酒精刺激着大脑，平时不苟言笑的秦芹，在这个夜晚，在空无一人的燕湖边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人低声对着桥洞下幽幽的波光诉苦。

他流着眼泪，将板正的领带略带粗鲁地扯开，又开了一瓶酒仰头喝下：“你把我当傻子，我真的是个傻子……”

“咔吱咔吱——”

“呵呵，我真是……”

“咔吱咔吱咔吱——”

！！？

秦芹迟钝地闭上嘴，侧耳听去，那似乎是谁在偷偷吃零食的“咔吱咔吱”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更加明显。

“咔吱咔——吱……？”

“咔吱”声好像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暗搓搓地停了下来。

目光锐利的秦总却没有那么好骗，他皱起眉头，开始环顾四周。

有老鼠吗？

目光循着空旷而安静的周边环境，逐渐逐渐，挪动到了自己脚边的那个大大的袋子。

秦芹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神却已然坚定起来，一把掀开袋子最中央的饼干盒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