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令一位无依无靠的女子有了盼头。
贡嘎甲央真的睡着了,丹珠与白玛聊了那么多事,他都没有醒来,灯油燃尽,白玛去柜子里取新油,贡嘎甲央躺在了丹珠的腿上,丹珠望向青年俊俏的脸庞,欣赏时,不由得唱起了另一首歌——
“缠绵的少女少年,是河水汇入江水,远处马上的人儿,在等谁,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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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以外的枪炮声终于停了,这时候,雪也停了,然而,平静只持续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积雪经历了反复的消融和凝冻,终于,贡嘎甲央捉住了他的部下中的叛徒。
丹珠和白玛靠在仓库的门板上,偷听他们在院子里宣告行刑,好奇的白玛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然后,便被吓得脸颊惨白,她惊叫,又惊慌地捂住了嘴巴,说:“耳朵被割掉了,佛祖,那位索朗的耳朵被割掉了。”
白玛的话,使得原本心虚的丹珠的心脏“咚咚”直跳,他蹲下了,颤抖的双腿还在发软,他也朝着门缝外看去,只见,行刑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两只血糊糊的耳朵,扔进了一旁的破盘子里。
贡嘎甲央站在楼房二层的栅栏后边,他神情严肃、冷淡,后来,又转身与贡布交谈。
白玛说:“丹珠,丹珠,按理说,少爷是要杀了他的,可是,少爷想要折磨他,所以割了他的耳朵,拔了他的舌头,让他今后每天做苦工。”
“白玛,叛徒的下场就是这样的。”
丹珠说得那样轻缓,他在说那位下场悲惨的索朗,也在说自己,他一闭上眼睛,全是贡嘎甲央宣告对他行刑的真切的想象。
再后来,行刑人又拔了那位索朗的舌头。
白玛被吓得不轻,她从仓库的旧箱子里找到了一套旧却精美的瓷器,她告诉丹珠:“我今天晚上睡觉不敢闭眼睛了,小时候每次看行刑,都是捂着眼睛的,这是头一次敢看。”
“白玛,不要害怕,你不会遇上这种事的。”
“谁知道呢,”白玛却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少爷哪天看我不顺眼了,我恐怕得消失了。”
“不会的,白玛。”
丹珠觉得白玛是多虑,因为,他所认识的贡嘎甲央并不会对侍女用残酷的刑罚,而未来的某一天,倘若他与诺布的关系暴露,他可能真的是某种凄惨的下场了。
丹珠和白玛将瓷器拿去厨房,洗干净,用来盛当天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