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铂看了许久不见的陆尽燃一眼,掩去复杂神色,汤匙搅了搅,毫无起伏地冷声说:“美国发生的事我知道了,你哥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想做点过激的事发泄都情有可原,倒是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是抱着什么心思去的,为了她,你想豁出去要你哥的命?”
他拧着眉审视陆尽燃:“一个女人有多大魔力,能让你这么多年放不下,她抛弃你一次两次,你还嫌不够?你确实不像我陆明铂的儿子,我的儿子,不可能这么天真下贱,拿所谓的爱情当一切。”
陆尽燃一眨不眨地漠然盯着他,似乎他说的任何话都无法入耳。
再难听的,再鄙薄羞辱的,他从小到大都听遍了。
为了哄陆煊开心,他的爸妈,可以把他当做没有生命的破烂玩具随便揉捏损毁。
这么大的陆家,没有人把他摆在过“儿子”的位置上,没有人真正把他看成一个人。
陆煊的利益和喜怒永远是第一位的,他得到多少无条件的偏宠,他就得到多少漠视和苛待。
在美国他和檀檀生死一线,到了陆明铂的嘴里,只有他活该,他意图谋害体弱的哥哥,罪大恶极。
有什么关系,他早就不在意了,伤口层层叠叠铺上去,会结痂会变硬,直到失去知觉,刀枪不入。
陆明铂像是面对着一尊雪雕,得不到半点回应,他冷笑一声,细纹密布的眼睛盯着陆尽燃:“我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好浪费时间的,我知道你要跟我见面是为什么,你也知道,你哥身体不好,我再不甘心,中昱到底还是要落到你的手上。”
“但是这个家业你想继承,还没那么容易,”他放慢语速,凝视着陆尽燃每个细微表情,“我可以不阻挠你和盛檀的关系,管好煊煊,不让他再接近你们,可你——”
“你,作为中昱的继承人,不能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混在娱乐圈里的妻子,你想要陆家,婚事上就必须听我的安排,我挑中谁,你就得跟谁光明正大结婚,”陆明铂往后靠,露出一抹好整以暇,“反正你的盛檀姐姐不想结婚,跟你谈谈恋爱而已,又不会嫁给你,你该结婚结婚,该玩玩,把她当个情人养着,不是挺好?”
陆尽燃手里把玩着酒杯,陆明铂这些话刚说完,玻璃杯骤然坠地,摔出“啪”的巨响。
他抬起下颌,跟陆明铂对视。
“陆先生,你是老年健忘,还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什么事,不是我要继承这个陆家,是你走投无路,求着我来继承的。”
陆明铂薄薄的嘴唇逐渐合紧。
陆尽燃无所谓地哂笑:“你该不会以为陆家是什么好东西,我表面不在乎,其实做梦都想要?那就请你听清楚,你们毕生追求的,当成金山银山的,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