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尽燃一直等待的手臂慢慢垂下,吃力撑起来,手没有从被子里伸出,无助地低喃着:“我拿不动勺子。”
盛檀离近了些,舀好粥吹温,递过去喂给他,他颈上筋络都绷起来,看看粥,再看她,眼尾红得太厉害,在她作势要撤走时,他忙张口含住。
“不吃药行不行,”他嗓子里都是沙砾,“你上次喂我,还是我上初中发烧的时候,这次病得真好,我不想醒,我以前,都不敢幻想你还会这么对我。”
盛檀不说话,只是继续喂他吃饭,碗里的粥减少,他速度跟着变慢,一口停好久才肯咽,舍不得吃,怕回到现实。
“快点,”她轻轻催促,“吃完了才能休息,你还想不想抱了?”
一个抱有太大魔力,陆尽燃不敢拖了,囫囵吞下,主动拿她手里的药,不知道喝水就往下咽,有几样不带糖衣,化在嘴里多苦,盛檀赶忙给他水杯,质问他:“急什么,不苦吗?!”
陆尽燃摇头:“我吃过很多比这个苦的。”
盛檀听得手一晃,水洒出来,陆尽燃抢走她的杯子丢到一边,他几乎睁不开眼了,漆黑睫毛里裹着病态的水汽,坐着都很难。
“盛檀,我听话了,抱,”他低低发声,嗓子扯得剧痛,“抱一下。”
抱一下多简单,随便一搂,骗骗他就行了。
不代表什么。
盛檀手搭在他腰上,又收回,蜷起手指,自己都嫌拖拉:“你等会儿,我问问医生到哪了。”
她不想他这幅样子让别人看见,刚抱上就被敲门打断也很烦。
谁知道电话一打,医生正好到了门外,她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某种异样的空落,把陆尽燃按回床上躺好,去客厅开门。
医生能携带的设备有限,给陆尽燃做了基础检查,查看了吃过的药:“没什么大问题,肯定是有炎症,他身上没大的伤口吧?”
盛檀拧眉说:“手上那些是划破的,还泡了水,更大的应该没有。”
医生不解:“那奇怪,小口不至于,烧成这样也不像单纯着凉,咳嗽轻微,肺大概率没事,总之再挂个消炎针吧,如果退烧了就可以放心,到晚上十点以后还不退烧,那必须去医院。”
盛檀不知道陆尽燃腿上大片的纹身,只能先这么处理,针扎进他手背固定好,医生就先走了,晚上再来拔针。
药物里加了少量安神催眠的成分,输进陆尽燃血管,他本来就强弩之末,眼帘重得挑不起来,还朝着盛檀的方向,脸色白得像窗外积雪,声音几近于无:“你骗我的,你根本不想抱我,是吧,你还是嫌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