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认出是谁的声音,忽然睁开眼,锐利看向面前正俯下身跟她说话的蒋曼:“……你怎么在这儿?”
她脸色素白,厌恶防备地蹙眉:“我跟你没话可说,檀檀也不是你叫的。”
蒋曼知道自己身份太尴尬,局促地往后退了半步,低声解释:“盛小姐,你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在这附近转了快一个小时了,是碰巧看见你出来,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也挣扎了半天才敢来和你搭话,主要是过去的事,我一直没机会跟你道歉……”
她露出一抹哀色:“自从在病房里跟你见面那天开始,给你带来了很多伤害,但我对你发誓,当初你妈妈病重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你父亲告诉我他是丧……丧偶的,我绝对没有知三当三,唆使他做什么,那时候我也没跟他有任何实际的发展,是到后来……后来才——”
“别说了!”无论妈妈还是儿子的字眼儿,盛檀都听不得,“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离我远点。”
蒋曼抿了抿嘴唇,骨子里怵她,又躲了半步。
她抓紧手里的包,风采犹存的脸上更黯然:“盛小姐,我可以滚,明天我就要带儿子出国了,以后也不会出现打扰你,今天能碰上,是巧合也是缘分,我想有些话不说,可能再也没机会。”
盛檀以为她要谈盛君和,眸色犀利:“你——”
“跟陆尽燃有关的事,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吗?”蒋曼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打断盛檀,“他和我的关系你也没兴趣?在南湖湾那天晚上你就跟他分手了,这些天很不好过吧,他的性格……你应该也真正见识到了,我其实很怕他撑不过去。”
盛檀神经被一句一句刺着,本能抵触的烦躁更重,起身就走,不想听她多说。
蒋曼不敢跟她对峙争执,好在盛檀速度不快,她咬牙追上:“我今天之所以在这儿,就是想走之前看他一眼,确定他没事,他不在你剧组,不在你家,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里,但也只是知道他住过,不清楚具体楼号,才乱转,直到看见你。”
她憋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我……跟陆尽燃没有血缘关系,我是陆家雇的保姆,从陆尽燃四岁那年开始专职负责照顾他生活,你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感觉?我只觉得可怕,当时吓得差点逃走。”
盛檀脚步猛一顿。
蒋曼吸了吸气,皱着眉低声说:“……他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孩子,你是导演,肯定看过欧美很多出名的惊悚片,里面那种华丽漂亮,但没有情绪,冰冷阴森的小少爷,随时会拿起刀杀人的,他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我缺钱,害怕也不得不留下,哪敢和他接触,做好一日三餐就躲着,他也什么都不需要我,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开灯不拉窗帘,一坐就一天,”她心有余悸,“那么小的孩子,我儿子还天天要抱要哄,他一句话都不说,眼珠黑漆漆的,特别恐怖。”
盛檀迎着风,指甲往手心里深陷。
蒋曼叹了口气:“因为我太怕了,跟他没有交流,陆家反而对我很满意,我才知道,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保姆,以前有过一些胆大心软的,都很快被辞退了,他们不允许陆尽燃得到温情,他……小小一团,身上都是暗伤,像个摆在仓库里的木偶。”
“时间长了,我知道他不会伤人,才渐渐了解,”她深呼吸,“陆家溺爱长子,也就是他哥哥,他哥一出生就万千宠爱,父母还给他哥保证过,这辈子就他哥一个宝贝,不会再要,谁知道他哥七八岁那年查出血液病,配不上型,父母为了救儿子,才又怀了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