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你亲妈刚确诊的时候就直接放弃治疗,已经是好丈夫了,”他说,“你知足吧。”
电话挂断。
蒋曼追出来,盛君和当场变脸,笑意盈盈过去搂住她,盛檀俯下身,剧烈恶心感搅动五脏,但她早就没什么可吐。
现在进去,把证据甩给他,甩给屋里那些人?谁会在意?只会反过来嘲讽她,让她理解爸爸的难处。
去报警么,太好笑了,哪个警察会管家属放弃治疗的事,就算把他串通的医生抓起来,他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拿着刀,冲进去捅死他?
死是终结吗。
死是仇恨的对照吗,是背信弃义要付出的代价吗。
不是,长久的痛苦才是。
盛檀看着蒋曼的口型,在问“陆尽燃”,盛君和摇着头,安慰地摸她肩,笑呵呵说“儿子”。
陆尽燃……
陆尽燃。
盛檀眼睛浓黑,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车里,天黑透了,她把车开出南湖湾,在夜色里奔向城市另一边的郊外。
又开始下雪,这个冬天冷得出奇,她停到城郊半山墓园的大门外,已经关门了,管理员严格遵守规定,拒绝她进去。
盛檀不走,在车里一夜不睡,凌晨五点,天还没亮,大门打开的同时,她迈着酸痛的腿走进去。
妈妈的墓在半山腰,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
她抓紧衣服,在满地积雪里蹲下身,蜷成一小团,像少女时那样,在混浊的天色里轻软倚靠向妈妈冰冷的碑,如同窝进她温热怀抱。
盛檀用脸颊贴了贴,眼睛干燥得没一丝湿气,小声喃喃:“对不起妈妈,让你受那么多苦,我什么都不知道,最后那一个月,你忍了多少疼,我还在外面,想多赚,多赚一点钱给你。”
“你肯定不喜欢我报复,你想让我放下,”她磨蹭着墓碑,“可是我做不到,我……”
她说:“我没时间了,找不出别的办法,阿燃就是最好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