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的女人还是像刚出事那天一样,就算内里有裂痕,也被精致妆容和过份冷静的面具挡住。
他只看得见她黑瞳红唇,长发垂在胸口,刚从酒会上下来的墨绿吊带长裙若隐若现在大衣里,釉白皮肤裹着极佳的骨相,整个人清冷绰约,不管什么处境,始终美得游刃有余。
盛檀不跟他对视,连现在共处同一辆车里都觉得荒唐。
自从她导演的上一部电影敲开主流圈大门后,精力就全扑在新片筹备上。
自己偏爱了几年的故事,每句台词每个分镜都反复推敲,到打算选日子开机的前夕,她定下的男主角却一夜之间成了法制咖。
男主角是整部电影核心,当初选演员就很难,最终定的这个也没有完全符合预期,只能算将就。
结果成了泡影不说,舆论反而对准她和电影,怀疑是剧组给他提供了塌房的温床。
澄清抵不过谣言的负面影响,资方集体撤走只用了不到一天,她立刻再去找新的合作,等来的却是变成整个圈子公敌。
今天晚上有场圈内人的酒会,大小资本都到场,她穿礼服端着酒杯站在中间,亲身感受了什么是众矢之的。
直到跟她私交很好的一个出品人实在看不过眼,冒险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哪得罪过闻董?”
能被恭恭敬敬喊闻董的,只有闻祁一个人。
盛檀不能理解,她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朋友,怎么能一边不动声色把她推下悬崖,一边还拿这个当筹码跟她“求婚”。
她拍电影,从不碰他的钱他的资源,而他做了什么?
毁了你,再伸手拯救你,还要你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盛檀心里本来就缺失的一块被无形中砸到更烂,愤怒失望堵在胸口。
她按住车门:“闻祁,我早就说过,只恋爱,不结婚,我没有跟任何人发展长期亲密关系的打算,包括你,我就算再想拿奖,也不可能用婚姻去换。”
“分手吧,电影我一定会拍,找不到资方,我就卖房子,自己投,”她最后看了闻祁一眼,冷意让他额角猛一跳动,“的确不是只有一条路算赢,但我走的那条绝对不是你。”
盛檀果断收回目光,推门下车,玻璃上残余的雪随着响动胡乱往下掉。
“盛檀,”闻祁不再伪装,勾下细边眼镜,沙哑开口,语气压迫她的神经,“不如猜猜,你几天后悔,转过头主动来求我。”
盛檀没回头,甩上车门,酒会后来不及换的细高跟鞋踩进雪里,直接往前面灯光通明的住院部大楼走。
后面始终没响起车的启动声,静到冬夜的阴冷感更重,若有若无的视线钉着她后背,让她脊背挺直到发疼。
盛檀快步绕过一个弯,走出宾利驾驶座的视线范围,那种被凝视感才散了。
她指尖冰冷,随手拢了下被风吹开的头发,一步不停迈向大楼前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