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先代的斯科特人为了防止奴隶暴动而准备的躲避工事,但一百年过去,又一百年过去,暴|乱被一次次血腥镇压,很少有奴隶能够逃脱那悲惨的宿命,现如今,唯有这些通往摩鹿加宫内部,以及要塞关键处的通道,还保留着当年的岁月刻痕。
“分头行动,”杰拉德说,“记住地图上的仓库地点,烧掉它们,你们的任务就算成功。”
“那您呢?”有胆大的犯人多问了一句,“您要去哪里?”
杰拉德顿了顿,他的面上扭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即便他背后的囚犯们无法看清他的神情,空气中还是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寒意,像死亡本人正在他们的肩头缓缓吐息。
“我要去回报一些人。”他轻轻地说,“去报答他们曾经对我的盛情款待。”
他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其中一条路。
借助微弱的火光,杰拉德弓起身体,快速在泥泞湿滑的隧道间攀爬,他踩过残缺不全的石头台阶,从碎倒的砖墙缝隙中侧身挤出。
他心中充满了来自血脉深处的感应,距离摩鹿加宫的内部越近,他的心脏就跳得越剧烈,手臂和胳膊也抖动得愈发厉害。他的眼皮交错弹动,直至头晕目眩,视线发花,在转过又一重废弃的栅栏之后,他险些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上。
镇静,镇静!你这个孱弱无能的废物!在内心里,杰拉德大声呵斥自己,要办成一桩崇高的复仇之举,究竟得付出多少心血,痛饮多少苦恨,难道因为一时的激动之情,你就要在此地倒下,让一切都白白耗费了吗?
情绪波动得如此剧烈,以致杰拉德再次看到了阿加佩的幻象——他看到他坐在书房的桌子后面,神色温和而宁静,正在有条不紊地翻看着一本书,并在纸上沙沙地记录着什么。
这叫他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倚靠在墙上出神地喘息。阿加佩带来的静谧与安宁,同时反映在他的身体和精神上,渐渐的,他的心跳平息下去,不再像要马上猝死那样跳动了。
“……这倒还算是个好的预兆,”杰拉德一边继续前进,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是的,这倒还算是个好预兆……”
终于,他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爬上腐朽的,嘎吱作响的梯子,他的头顶有一扇闭得死死的活板门。杰拉德攥紧手里的开锁工具,仔细分辨着上面的声音,但除了隧道里的滴水声,他的耳边没有任何动静。
他伸手上去,先用毛刷蘸着浓油,将锁芯彻底浸透,先尝试着撬开锁芯,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木脚锁的精巧装置早已腐蚀成了一团锈渍,他尝试了几次,都彻底失败了。情急之下,杰拉德抄起撬刀,依靠双手和双腿的力量,两个成年男子合力才能撬开的黄铜合页,被他挨个撬松,锈渣混合着断裂的铁钉,扑簌簌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