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吓了一大跳,笑容僵在脸上,急忙向后退缩:“好的,好的……就按您说的,大人。”
杰拉德抓住男孩的手腕,把所有人抛在身后,再将他带进那座平日里奴隶无权进入的金碧辉煌的白塔。
他一边走,一边柔声说:“今晚留在这里,陪我一起吃晚饭,好吗?”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阿加佩推拒不得,他想了想,还是小声回答:“如您所愿,大人。”
杰拉德放慢脚步,无奈地转头看他。
“为什么要执意称呼我为大人,难道我们之间不能换一个更加轻松平等的交流方式吗?”杰拉德眉头微皱,嘴角挂着苦恼的小小笑容,“就像我叫你阿加佩一样,你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杰拉德。你完全有权这么做。”
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他抛出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词汇。
“平等”。
世俗的鸿沟不可逾越,阶级的鸿沟不可逾越,正常与异常、平民与贵族之间的鸿沟亦是不可逾越。他只说了一个词,就令阿加佩的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几乎是羞耻的涨红了脸。
多么荒唐!平等,莫非他真的认为人和人之间还能存在“平等”的关系吗?对于奴隶而言,这个词实在天真到接近于邪恶。它那么轻,轻得像一片遥不可及的羽毛,又那么重,重得像一记老爹扇在他脸上的耳光。刹那间,阿加佩后背的汗毛竖起,他隐约探查到了一丝令人不适的寒意,却又找不到源头。
他鼓起勇气,大逆不道地抬起双眼,凭着睫毛的荫蔽,怯怯地瞟了一眼杰拉德的脸。
可惜,从那张完美的漂亮脸孔上,阿加佩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绞尽脑汁,更是想不到,面前这位富可敌国的贵客,究竟能从贫瘠的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杰拉德顿了顿,察觉出这种戒备,他嘴角的笑容因而变得更加真心实意了。
他松开握住阿加佩的手,转而触了触他的脸颊。那动作十分温柔,宛如轻轻挨近一颗价值连城的明珠。他低声说:“只是一声而已,就念一念我的名字,别对我这么吝啬吧!”
停顿了一下,他再恳切地央求道:“求您了,不行吗?”
阿加佩的嘴唇蠕动,最后,他不得不开口:“……杰拉德。”
杰拉德欣喜地笑了,重新领着他走进白塔的宴会厅,那里早安置好了一张摆满丰盛食物的长桌。他同时绅士地为阿加佩拉开座椅,将外套交给旁边等候的侍者,邀请他坐下。
阿加佩的舌根因为唾液的快速分泌而酸胀不已,他望着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餐,不安地小声说:“抱歉,杰拉德大人,我现在还不能吃这些重油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