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琳娜吓坏了,壁炉之家长大的孩子都明白“病弱”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没有价值,会被淘汰,而淘汰的下场则是永远从人生的舞台上谢幕。

她惊慌失措的跑下楼找人商量,奈何“医学”并非愚人众的泛用科目,别业里没有人掌握相关技能。但是九席大人的工作是不能被打搅的,他亲口说过只要不是天空坠落就别在工作时间烦他,商量来商量去,他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请医生。

万幸璃月最好的医馆就在玉京台,阿克列谢·雪茨奈维奇自告奋勇接过这项任务:“脖子上缠着蛇的那个医生吗?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阿克列谢,请你尽量客气些,一定把医生好好请来。璃月人现在很排斥我们,如果不小心点很可能会被拒绝。要是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我都不敢想潘塔罗涅大人回来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惩罚大家,扣工资恐怕只能算道小小开胃菜。”

只是扣一下工资反倒好了,互相借一借总还能活得下去,最怕其他的惩罚,比如说去“工厂”做事……

说来说去还是昨夜那场秋雨的错,一场秋雨一场寒,娇弱的夫人可不就病到了么!

阿克列谢绷着脸接手了卡塔琳娜的建议,他严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我知道,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把医生带回来的!”

卡塔琳娜:“……你确定不会把医生绑来吧?”

他们正在门边拉拉扯扯,楼上传来脚步声,细细碎碎忽轻忽重,是朱樱自己扶着墙慢吞吞走出卧室。卡塔琳娜听见动静忙跑上楼扶着她:“夫人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想用些什么?”

“你去帮我寻一件外袍罩上,我想在花园里坐一会儿看看花。”温软的声音就像贴着珍珠拂过的丝绸,因为高热而平添的沙哑又让她多了几分憔悴。朱樱平和的看着因为自己生病而焦急不安的年轻人,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宽慰:“我生来体弱,每逢季节交替总要劳师动众几回,真是惭愧。”

“其实不用怎么担忧的,放着不管过几日自然就会痊愈。”

话不能这么说,可是卡塔琳娜拗不过她。没法子她只得寻了件厚实外袍替她裹上,又找来几张软垫把花园里的石椅石凳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同意放朱樱去外面坐着赏景。

这个季节还盛开的花已经不多了,别业的花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株霓裳和琉璃百合,全都蔫哒哒的垂着脑袋。

“您总要吃些东西吧?不想吃厨房里的东西我让人去外面给您买点璃月本地的饮食如何?”

卡塔琳娜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她回去弄了个火盆端出来。不经意间瞄过墙角,纳闷的小声嘀咕:“这花怎么开了?刚才不还垂头丧气的么!”

“你忙花眼了吧?它一直开着的呀。陪我坐下来歇一会儿,今天也辛苦了。”

朱樱舒舒服服靠在软垫上看向远处,雨后晴朗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偶有附近天衡山上的白鸟飞过。

她又偏过头合上眼睛想想,笑着对卡塔琳娜道:“咱们找几个橘子栗子什么的放在火盆旁烤一烤吧?要是有新下来的梨子更好,放一枚大枣,几粒冰糖,慢慢炖上一会儿,又甜又糯。”

啊,夫人总是这么温柔,对着他们这些底层愚人众也体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