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姑娘,您看……要不要再走近些?”
北国银行工作人员跟在她身后,热切的以建议之名行催促之实。女子侧首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无光的蓝眼睛直把青年看得不敢抬头与她对视才重新转回去:“这出门在外做事呀,千万千万记住一个道理。”
她慢悠悠挽了挽袖子,嘴角的笑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身后的年轻人却忍不住从头到脚不停的抖。
“今儿教你学一回乖,”她的声音温婉又柔和,真就像是极耐心的与人讲道理,“别为着一个月那点摩拉就把小命搭上。”
“得罪人的活儿你干了,出事的黑锅你背了,功劳却归了上面人,你说你冤不冤?”
朱樱慢条斯理往码头上寻了一圈,看到个还算干净的茶水摊,甩手就往那边走。
青年懵懵懂懂跟着她,拉椅子擦桌子殷勤得不能更殷勤,惹得摊主满脸疑窦。
“您二位想喝点什么呐?”
这么小的摊子根本没必要另外顾伙计,摊主亲自搭着手巾上来待客。朱樱随便看眼水牌选了口味清淡的花茶,不多时茶水点心齐备,她指着还没有动静的楼船道:“你去守着吧,有事儿回话,没事儿我就坐这里歇歇脚。我是答应了你们上司的契约没错,可我也没签卖身契吧,这非亲非故的,叫我一个姑娘去给什么莫名其妙的臭男人捧臭脚,趁早死了那条心。”
青年又抖了抖,回想起方才被她盯着看时后背泛起的寒意,忙不迭鞠躬告退,一溜烟往码头跑去。
他刚走,摊主端了份粉糕来,放下碟子双手擦在围裙上,压低声音看着码头方向与朱樱道:“姑娘啊,我见你国色天香钟灵毓秀的,可千万别走岔了路呀!不管什么男人,能叫你一个人坐着喝风干等的指定不是好东西,信不得!”
朱樱听了眯起眼睛就冲人笑,上下看看摊主的脸色,她捡起一块粉糕轻轻咬了一口,眼神一亮:“老人家身体可还硬朗?您这手艺真好,一点吃不出腻歪味儿。”
老璃月人对点心好吃与否的最高评价就是“清爽”和“不甜”,被食客这么恭维,摊主上下点着头哈哈:“谢您赞这一句,不枉老头子白忙活一场。”
他上前执壶与客人斟茶,身形虽已佝偻,手脚并不迟缓。
“好茶,好水。”
茶水击入盏中,馥郁的桂花味儿猛然炸开,就像装在银瓶里的水终于获得自由那样,霸道的冲击着品评者的感官。
摊主放下茶壶,骄傲的卸下肩头手巾擦擦:“这是小老儿两口子自家窖的,每十五天再央人专门从轻策庄送水,就为了这口老味道。”
“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呀,更喜欢偏甜的饮料。哈哈哈,这也不奇怪,时代总是要变的,落伍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淘汰……”他放下手巾,每一条皱纹都在无声诉说着寂寥与落寞,“该淘汰还是得淘汰,老病的树早点砍掉,新枝嫩芽才能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