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间吗?稍等。”朱樱见他选定“病房”,转身开了柜子抱出洗晒好的被褥铺在床榻上,“躺下,行针的时候发呆也行睡觉也行,就是千万别乱动。”

她拍拍床铺,少年仙人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将武器靠墙放好,低着头“唰”一下闪现上去躺着。

“……”

“我见你似是心悦那个金发姑娘,可是好事将近了?”

见他睁着眼睛硬邦邦的宛如受刑,朱樱没好气的祭出针筒,金针尖端闪烁着幽幽蓝光。

面无表情的魈从脖子下面开始,像一只躺在热源旁的温度计那样整个人慢慢变红,等连耳朵都红成一片后又飞速褪色。

“不要开她的玩笑,真君。”

明明是毫无起伏的声线,朱樱却听出里面藏着隐隐的失意,“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失控,不敢奢求太多。他日重归尘土前能听闻她兄妹重逢的消息就足够了。”

房间内一时静得要命。

朱樱没有说话,她认真为金针做过消毒,直到抬手飞针时才轻轻叹了口气:“我还在,你不必如此自苦。”

“若你不爱听,我往后不再提起此事就是。那位姑娘看着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也不好正色细细道恼,平白惹得人尴尬。不如回头你请她去我那长乐茶馆坐坐,吃果子喝饮料,账记我身上。”

几句话功夫魈便被她扎成一只“刺猬”,却见少年总想侧头往外看那树桃花,她笑着起身边讲边去橱柜里翻药箱。

“原本这宅子和这棵树都是我师父的,允我暂住罢了。装点洞天时忽然想起年少无忧无虑的日子,就将当日小景尽数复刻于此。呵呵,说来还有一桩笑话……”

她从橱柜里提出个乌木药箱,关上柜门转身回到床边坐定。魈虽然还在向外看,朱樱却知道他有在认真听。

“我是家里唯一活下来的孩子,或者说……全家上下四世同堂,只有我从那场灾难中逃得一命,救我的就是师父。我被她从树下救起时太小了,又无亲族在侧,地衡司需要登记幸存者名单,师父不得不临时给我想了个名字。”

“刚开始她想叫我朱桃的,因为我被救起时就躺在一棵盛放的桃树下。但白珩阿姨说太难听了朱桃就像‘猪在逃’一样,硬是磨着改成朱樱。”素手轻拨,“咔哒”一声黄铜锁扣自动弹开,她从药箱里取出一管淡金色液体,就像会流动的黄金,“樱桃樱桃,樱和桃本就花期相近,到底占了个字面好听的便利。你说有趣不有趣?”

“可惜我白喊一声师父,她那身本事却没能学得半分,有辱师门了。”

这玩意儿出现的瞬间不仅魈绷紧肩膀,坐在外面与旅行者聊天的钟离也将视线投向客院:“……”

那管液体仿佛是活的,似乎还能听到其中隐隐约约传来阵阵龙吟。

“配制劫障救苦散需要用到这个,其他药材提瓦特大陆上都有替代,只有这一味……”

朱樱拔开塞子倒了一滴出来,金色水滴圆滚滚的仿佛金豆般沿着碗底釉面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