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这地方少说也有二十年无人问津。然而就在这个月朗星稀的晚上,紧闭的木门敞开着,好似张大嘴等着猎物傻乎乎撞进去的凶兽。

作为一个刚成年没多久胆子也不甚大的年轻人,明鸿一度极想扭头跑掉。但千岩军的皮这会儿还穿在身上呢,维护一方平安是职责所在,于是他梗着脖子咽着口水慢慢向黑洞洞的门口走去。

“有人吗?谁在哪儿呢?我看见你了!”

要是一般小偷听见这三句就该逃跑,然那间铺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动静,屋子里头仿佛传来轻轻浅浅的衣物摩挲声……

沙沙,沙沙,沙沙

越是细微的声音越反衬得四周寂静,明鸿只觉胸口一闷,眼前也跟着变模糊——

——不行啊,在螭虎岩被吓昏过去的千岩军,那将是从石门到层岩巨渊,从翘英庄到孤云阁都难得一闻的大笑话!

要留清白在人间!

越这么想越紧张,越紧张越喘不过气,越喘不过气眼前就越黑……

一阵裹着淡淡药香的风拂过,背后被人摸了两把,手指点过的地方无端生出一股热气,来者带着揶揄打趣这差点将脸红爆的年轻人。

“哎呀小哥,可是夜风寒凉,吹得你背着气了?”

说话人语气懒洋洋的,仿佛故意坏心逗弄小儿般尾音里还带着笑意,“更深露重,当心脚下,磕头讨压岁红包的事儿还是放在年节下再忖思吧。”

明鸿这才喘匀气,待他顺着衣领上的力道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张雪肤花貌艳若桃李盛放的脸。

完了,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雪白雪白的白色长发啊!这可是对璃月特攻发色,哪怕往生堂那位特别博学特别沉稳的客卿钟离先生走过路过怕是也会多看上两眼呢。

“你这后生,年纪轻轻怎地这儿也不舒坦那儿也不舒坦?”

背上又被人拍了两下,明鸿瞬间冷静,心跳恢复正常,整个人都顺溜了。

“抱,抱歉!”他扶着长枪站好,揽着他救急的人立刻松开手退了两步,青年这才扭头看清她的样貌。

比起旁的璃月女子,这位身穿深绿洒金长裙,外头罩着轻飘飘一件浅米色纱衣,胸前挂着块垂穗璎珞,像极了古画上的仕女。她身形婀娜曲线玲珑,侧揽长发挑起眼角笑着看人,只是对上视线,年轻人就又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她固然身量窈窕,神色慵慵,看过去却又不会让人横生邪念,只觉一股勃勃生机扑面而来,打从心底油然生出股亲近之意。就好比人见到水草丰茂的良田,或是远远发现一株拔地而起的繁茂花树,都要忍不住走近过去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