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知南的女儿?”
“是。”
“你有哮症?”
“是。”
他没再开口,只是意味不明地望着菱歌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霍初宁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目光,道:“少衡,怎么了?”
梁少衡缓缓收回目光,道:“无事。”
霍初宁道:“细论起来,你与菱歌还有些渊源呢。”
“什么渊源?”梁少衡问道。
霍初宁浅浅一笑,道:“菱歌的父亲沈大人与你一样,都是谢少保的学生。”
梁少衡听着,眼底的光倏地熄灭,他拢紧了手指,道:“我不配做恩师的学生。”
霍初宁道:“少衡,你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因为我……若说辜负,也是我辜负了谢少保,不是你。”
梁少衡道:“不怪你。你只是给了我选择,路却是我自己走的。”
他说得轻松,眼底的黯然却是遮不住的。
菱歌记起他从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将这天下读书人都踩在脚下,她父亲曾说,天下文采十分,梁少衡一人便独占三分的。
可是如今,他连他最引以为豪的士子的身份都失去了。
菱歌胸口堵得厉害,却无从开解。这是一场死局,唯有他与自己和解,旁人别无他法。
“沈姑娘如此看着我,是在可怜我吗?”他自嘲一笑。
菱歌坦然道:“大人虽身在地狱,心若有莲花,便没什么好让人可怜的。说到底,我与大人别无二致,我为奴为婢,也算丧尽了家风。”
梁少衡望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深意,道:“身在地狱,心有莲花……”
霍初宁嗤笑一声,道:“我们哪个人不是坠在地狱里?可惜我不敢心有莲花,若是有,只怕要将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去。”
“已在地狱,还有什么万劫不复之地可去?”菱歌道。
霍初宁一怔,唇角的笑意也不觉僵了僵,转而道:“只怕我心有莲花,于旁人看来,也是黑心莲。”
菱歌握紧了她的手,道:“只要姐姐肯信姐姐心中的莲花是白莲,就足够了,不是吗?”
梁少衡静静地听着她们打这禅语,有些恍然之意,道:“是啊,世事所求,本就是无愧于心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