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道:“别急着出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明日再出宫不迟。”
他说着,便吩咐道:“高潜,带庭之去歇息。”
陆庭之道:“臣多谢陛下,只是衙门里还有事,实在不能耽搁,臣先行告退。”
陛下知道留不住他,也就不再多留,只道:“罢了。这些日子赛刊王都在,你若是得空,便陪他多喝几杯。朕是老了,喝不动了。”
陆庭之道:“是。”
赛刊王笑着道:“陆大人,改日再见。”
陆庭之微微颔首,转过身去最后看了菱歌一眼,便大步离开了。
高潜见菱歌朝着他看去,不觉担忧,道:“没事吧?”
菱歌摇摇头,她松开高潜的手,走到陛下身边,道:“陛下,奴婢也先告退了。”
陛下尚未开口,朱千屹便道:“快回去歇着吧,仔细冷风扑了身子。”
菱歌一怔,道:“多谢殿□□恤。”
陛下看了朱千屹一眼,道:“你忠心护主,的确该赏。等你明日养好了身子,再来乾清宫领赏吧。”
“是。”菱歌应着,便退了下去。
“沈姑娘!”有人在身后唤她。
菱歌回过头来,只见杨惇急急赶了过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的模样,他从来都是克制、端成,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得倒他。而这一次,他是如此不同。
他将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捧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是我的衣裳,平素只备在身边,从未上过身,不知姑娘是否嫌弃……”
菱歌打断了他,道:“杨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里是宫中,今日公子虽是好意,可若是他日被人发现奴婢穿了公子的衣裳,只怕奴婢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于公子声誉,亦是不好。”
“我不在乎。”他突然道,语气却并不强烈,反而有些干涩,带着几分小心,生怕惊扰了她。
菱歌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抬眸望着她,像是隔着千重山,他却依旧将她看得透彻,终于,他哑然开口:“阿瑶,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他认出她了么……
是因为她犯了哮症么……
她不敢承认,甚至连想都不及细想,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好像只要她不承认,他便会相信,他的阿瑶早已死了。
菱歌眼睫微动,缓缓开口:“公子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阿瑶……”他几近哀求,又几近绝望,他的眼眶微微泛着红色,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握住她,却又怕吓到她,怕伤到她。
菱歌道:“奴婢是沈菱歌,公子是知道的。”
“你连我都不肯相信吗?”他站在她身侧,喉间微微滚动,却再说不出一句重话。
他的阿瑶已经受了这么多苦,又怎能在他这里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