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顿时水平如镜,连一丝热气也不冒,一星茶沫也无。就好像铺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总是小东西、小东西地叫,也不成个样子。”她道,“既然是本座的人……本座的猫,就该有个名字。”
她扭头看他,微微笑着。
“本座替你取一个,怎么样?”
猫不说话,任她摆布。
她便抬起手,悬空而书,无须笔墨。指尖并未触及水面,却自有一道金光,跃然水上。
是并排的两个十。
写得微妙,让人很担心她下一笔落下去,便要添成一个林字,再往底下加些旁的笔画。
猫瞪大了眼睛,好像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全不顾身后便是桌子的边沿,险些滑落。
“干什么,怕成这样?”
梵音一抬手,托住了它,不动声色地挑挑眉,缓缓移动指尖,把方才的那几笔化作了一个双草头。
最后写成的,是一个梦字。
她看了一眼仿佛心有余悸的猫,藏住嘴角一丝笑意。
“此处是浮生梦,你既然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借个字来,就叫小梦,如何?”
猫不回答。
称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却很认真,忽地抬手掀起猫尾巴。
“不过,这名字稍嫌秀气些,你要是男孩儿倒还合适,要是威风凛凛的小女猫,恐怕你将来出门觉得丢脸。不行,本座得瞧仔细了……”
“哎,你跑什么?”
猫猛地一下,连背都弓起来了,飞快从她手里弹开,用某种士可杀不可辱的眼神看了看她,一转身,飞跑上床,缩进被子里。
浑身就写着四个字:
宁死不屈。
“哟,这么害羞呢?”
迦楼罗王揶揄地撇撇嘴。
“也罢,本座没有强人所难的喜好。”
说着,慢悠悠走过去,也不脱外衣,径直在猫身边躺下来。
猫惊魂未定地盯着她。
“做什么?本座也要睡觉的。”
她满脸的理所应当。
“本座已经捡了你回来,总不能连床都拱手让给你。”
猫微微皱起脸,用爪子在她手上,轻轻划了几下,俨然是个“不”字。
“你想说,本座明明不用睡觉?”
猫认真地点点头。
她笑容难得地灿烂。
“都会写字啦?本座养的猫,果然不同,看来成精是指日可待了。”
猫愣了愣,连忙把爪子缩回去,规规矩矩地在她枕头边躺好,一丝举动都不敢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