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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也习惯了。

她一路下楼到大堂。

山月正捧着一把苔条花生,倚在门边吃得香。

此地是昭国的都城。

她们早上才从曦京离开,傍晚时分,就已经能在这里住上店了。

日行千里,这就是迦楼罗的神通,连带着她身边的小鸟,也能跟着沾上光。

“尊上,您来啦?”

山月见她,笑眯眯的,将手一伸。

“这花生炒得挺好,吃吗?”

她摇了摇头,只走到对方身边,并肩看向外面的街景。

夜幕将合,路两旁陆陆续续地点起灯来。

行人大多赶着回家,却有许多小商贩,不舍得收摊,宁愿裹起袄子袖着手,在冷风里跺着脚发抖,也还想再多等一两笔生意。

“尊上您说,这昭国有没有意思。”山月道,“分明自己的百姓,过得也不如何宽裕,却还有闲工夫去攻打别人,也不嫌累得慌。”

她只冷淡地扬了扬唇角。

“古来当权者野心勃勃,哪管百姓节衣缩食。”

“难道大家互不相扰,太平过日子不好吗?”

“这就是凡人。”

正说着,客栈的伙计端着饭碗走过来,向门外打一声呼哨。

从街角跑来一只黄狗,欢快地摇着尾巴。

“成日里在外头野着,也不怕让叫花子捉了去。”

伙计一边叱它,一边将碗放在地上。

“今儿个你福气好,有肉,快些吃。”

果真,碗里一块红烧肉,油光光亮晶晶,半埋在剩菜中间,显得格外诱人。

黄狗一声欢叫,埋头吃得满嘴流油。

门外却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老板,您行行好,也赏我一口饭吧。”

是个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满脸菜色,身躯细瘦得不像样,好像竹竿子上单独顶了个脑袋。

那伙计口中发出嘘声。

“去去,哪里来的小叫花,别在这里吓着客人,坏了老娘的生意。”

“对不起,我马上就走的。只是我爹病在家里许多日了,连口粥都没有,求您随便赏一口吧,泔水也行,能活命就行。”

“你当我这儿是开善堂的呀?”

伙计将脚翘在门槛上,几乎碰到那跪着的孩子的鼻尖。

“你爹落到这步,是你娘没本事呗,能怨谁?我们店里是开门做生意的,要是今儿来你,明儿来他,门口日日围满小叫花,还成不成样子了?”

“求求您……”

“快滚快滚。”

伙计不耐烦地挥着手。

眼看她要赶人,那小孩一咬牙,竟然忽地抱起那黄狗面前,吃剩个底的碗,转身就跑。

“哎!你这完蛋孩子,干嘛呢!”

她拔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