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翻身下马,上前急喘片刻,禀道:“大郎君,刚刚宫里有消息传来,四爷被人弹劾了!”
褚怿皱眉:“因何事?”
那人脸色难堪:“四爷在山西平乱,把投降的八千山匪全杀了……”
李业思正在车下相送,闻言悚然:“大将军杀降?!”
朝平定匪乱素有章程,大致以招安为主,剿灭为辅,无故杀降,无异于抗旨。
褚怿:“四叔如今人在何处?”
那人回道:“已在回京路上,的话,不出六日便可入京。”
李业思焦急地看向车上:“谏官都已入宫弹劾,待大将军回来,只怕形势于我等已然不利。”
褚怿眉目沉静,并无一丝慌乱:“何人所弹?”
报信人道:“御史丞刘石旌。”
李业思一震。
褚怿冷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褚怿泰然入车,隔窗对二人道,“传信吴大人,安排言官弹劾参知政事,上官岫。”
李业思瞪大双目,报信那人怔忡之后,领命而去。
这时,褚怿朝窗外勾手。
李业思靠近。
褚怿低头轻语片刻,交代完后,在李业思的惊疑合窗而去。
※
炎日西颓,从宫大功告成的嘉仪帝姬此刻正坐在水声潺潺的水榭里歇凉。
雪青在边上摇扇,荼白在桌前剥着新鲜亮泽的玉石榴,时而暮风吹过,微燥的空气里散开淡淡花香。
雪青忽低声道:“殿下,驸马爷回来了。”
容央转头。
树影横斜,假山起伏,回廊内,一道玄影飒飒然行走其,容央看过去,碰巧那人也侧目看过来,隔着脉脉余晖,两人目光在空交汇。
心头怦然一下,容央移开眼。
少顷,褚怿走至水榭。
容央故意不看他,曼声:“这就回来了?”
褚怿:“殿下不欢迎?”
容央依旧淡淡地答:“刚结束休沐就这样归心似箭,日后在公务上如何能有建树?”
褚怿琢磨着这个“归心似箭”,继而一瞥西边日头:“是该殚精竭虑,披星戴月。”
容央也看见那西沉的日头了,脸色怔住。
他是成心的么?
眉间一蹙,容央正声道:“殚精竭虑是应该的,披星戴月……倒也不必。”
褚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