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给张初越织的围巾裹在她脖子上,天窗被推开, 她昨夜从这里看过摇晃的星空。
此刻朦胧着一双眼睛, 浑身疲倦散架,听见他说:“美景能让人心旷神怡,身心复苏。”
他倒是复苏了。
她从前觉得这车厢宽阔,直到昨夜被他一挤到底。
瞪他一眼:“你有品味也没用了, 卿本佳人, 奈何做贼。”
张初越笑, 抬手拢了拢盖在她身上的夹克, 说:“现在才五点, 进城大概一个多小时, 昨晚被你打湿的裤子我到酒店再洗。”
温霁本来就没认真听他说话, 但迷糊间被他口中“打湿的裤子”一激,眼神往他换上的新裤子望去, 刚要张唇, 又是一愣——
“酒店?”
她脸颊又气又红:“我受了一晚的折磨, 你跟我说一个多小时就到酒店?我们还要住酒店?”
张初越单手扶颚,被喂饱了就是不一样,朝气蓬勃,心情似这日出,守得云开见月明,能语气耐心地对她说:
“难道你想回我爸妈那儿住?”
温霁一时间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两夫妻中男方要回婆家,而女方要回娘家吗?
现在很显然,不乐意回婆家的是她老公。
温霁指尖搓了搓手心:“那回乡下……”
“太冷了,没暖气你受不了。”
温霁听到这句话想笑,说:“我以前都是在乡下住的,怎么会受不了呀?”
张初越大掌划过方向盘,温霁眼睫一烫,撇过头,听见他说:“能不受为什么要去受?温霁。”
最后连名带姓地唤她时,她听到他语气里微不可察的叹声。
从小到大,温霁看到的老一辈都能吃苦,并以能吃苦为资本,譬如上午还在田里种地,下午就把小孩生下来,大家都夸这个媳妇有福能干。
相反,玩乐被视为不思进取的懒惰缺点。
温霁被教育不可以这样。
此刻她看着张初越,她这位丈夫也勤快,却没想到他会这种观念。
“我记得你种了一院子的花。”
她小声说着,张初越就讲:“我托人看着,现在冬天都是枯枝落叶,而且山上都是冻霜,生活不太方便。”
“你现在说这些,那暑假的时候跟我住那儿也没说不方便呀,你怎么没想城里什么都好?”
温霁说话时一双水亮亮的眼睛睁着看他,认真得让人想上手。
“我也没想到你能跟我在乡下呆那么久,从来没嚷着要回城。”
说着,他眼眸微转,余光清浅地看她一眼,在她水似的眼眸里拨动涟漪,温霁神色微怔,听到他说:“那会就想,你这么肯跟我吃苦,我也不能跟你提离婚。”
当时两人结婚心怀鬼胎,温霁甚至提过他是不是跟谁结都可以,甚至还说过什么时候离婚,张初越就讲过一句:离婚只可能由她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