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初越说出来的嗓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沉得像西江的泥床。
而她眼波一转,流动的美丽朝他涌来:“明天。”
语气里竟然有一丝问询,她想去哪儿,什么时候征过他的同意。
张初越心想,他是鬼迷心窍了,把她当作妻子看待才自我洗脑。
她要走,他也终于能清净几日,他最近,太不对劲了。
荷尔蒙作祟。
晚上圆月挂天边,温霁在外婆家吃了太多瓜干炒腊肉,口渴又喝汤,吃得撑了又喝茶,弄得半夜想上洗手间。
“咚~”
温霁立在屋门往外看,一道背肌如弓的长身正在劳作。
夜里温度微凉,而他习惯不穿上衣,身上大概是有汗,浸润了一层薄薄的光影,像希腊雕塑,不,希腊雕塑是白,他是麦色的,不是供万人欣赏的美色,而是沉于大地的紧绷力量,起伏的肌肉像被风吹过的麦田,耀眼却从不张扬。
忽地,一道木条从他臂弯的一摞里掉下,温霁下意识迈出了步子,去捡那一根遗木,陡然间,指尖僵硬,她在做什么。
抬头,张初越一道浓眉微凝,垂眸看她。
“我、我……”
“吵醒你了?”
在她结巴时,他忽然落了句。
温霁张了张唇,手里紧紧抓着那木条,张初越看到她的眼睛,深夜里微蹙着,令他想起一个词:欲说还休。
他气息沉甸甸地往下坠,视线也跟着挪开,却猛不丁撞上她的睡裙,薄薄的白色,内里没有再兜住她往日晾在后院的贝壳内衣,若隐若现,波涛汹涌,泥床也会被淹死。
他猛地背过身去。
温霁的话才开口:“张初越。”
“回你房间睡觉,别影响我干活。”
温霁望着他的背影愣了愣,他说话的语气简直比她手里的木头还硬。
嘴角顿时不高兴地努了起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当当当的,就是吵我了!”
打螺丝的电钻将钉子往螺母里插,他头也不回道:“是你说明天要走,今晚不做明天来不及。”
温霁看着他的背影,果然是因为她明天要回家,今晚在加班打沙发,她把手里的木头摞回去,说:“那你慢慢做咯,晚安。”
丝毫没有“如果来不及我就晚点走”的善解人意。
更不会说“那我不走了”这种话服软。
温霁这晚虽然中间偶有插曲,但实际上院子里的那点响动根本吵不到她,温霁睡得很香,第二天换了t恤和牛仔裤出来,张初越已经做好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