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娟听着, 又想起那天林家携礼上门道谢时的场景, 那父子两都穿着整齐, 看上去就是体面人,带这么多礼物来, 把一个没把儿的捧到心尖上,她那时候还背地里嘲笑过他们, 以后女儿都要嫁出去的,花这么多钱帮她送礼道谢,就是平白浪费,脑子被驴踢了。
现在看来她才是蠢的那个。
早知道小叔子跟对方有一腿,她就应该劝着把两人好好绑在一起,就如牛永芳所言,那姓林的为了嫁给小叔子寻死觅活,看样子绝对情根深种,以后嫁进来,指不定从娘家带多少好东西来呢,同在孟家,还怕从她身上捞不到好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女的重新找了个城里对象,怎么可能还会回头看上她小叔子?
彭娟只差拍着大腿后悔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听小叔子在家里提过呢?她敢保证,黄秀英肯定也不知道。
瞒着这件事儿,是防谁呢?
管他防谁,总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彭娟咬着牙,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最后转身就走,连牛永芳在后面喊她都没有停下。
等回到前院儿,就看到全家的男人都站在檐下,正在整理背篓和镰刀,看样子是准备往地里去了,彭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孟保国身上。
他身材高大,闷着头系着背篓背带上的破布,缠几圈能减缓勒痛感,不然从田里背着上百斤的稻谷回家来,一路上那竹条直接勒在皮肉上,能硬生生陷进去。
似有所察,孟保国眼神倏然望过来,冰冷瘆人,一张端正俊秀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一瞬就又收了回去,彭娟却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那样子就像是直接识破了她心里酝酿的坏主意。
这小叔子这段时间咋跟换了个人一样,见着她也不打招呼了,明明以前都会,而且甚至偶尔还会时不时呛婆婆两句,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的事儿。
但是变化也不大就是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听话闷头干活,彭娟自我安慰地拍了拍胸口。
“又跑这儿偷懒来了?柴都劈完了?”
耳朵被人揪住,彭娟求饶地顺着对方力道往下缩着身子,一扭头,就对上了黄秀英装满愤恨嫌弃的眼睛,她忙道:“娘,我没有偷懒,我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啥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黄秀英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彭娟。
“咱去后头说。”彭娟看了一眼孟保国,拉着黄秀英就往后院走,后者半信半疑地跟在她身后。
檐下,孟保国看着她们两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
稻谷一连收了大半个月,全村人忙的脚不沾地,才刚歇歇,又到了晒谷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