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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为何要保他,你当真以为咱家看不穿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紫毫被搁置在笔山上,他面上无半份情绪,好似两人不过陌生人,“莫要将所有人都当做傻子,沈卿欢。”

圆润的指尖狠狠扎在掌心,沈卿欢却像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只执拗的问道:“可我兄长不曾做什么,你为何要让他尚公主?”

“咱家做事,只是随心。”谢谨庭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沈卿欢气笑,只觉荒诞:“好一个随心,你的随心,便是随随便便毁了旁人的一辈子。”

“沈卿欢,你听清楚,咱家不欠他的,”谢谨庭面若冰霜,微怒道,“若是咱家想,便是此刻要他死,就算皇帝都不能如何。”

他这话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开关,沈卿欢猛地后退了两步。

后知后觉,手心一片湿冷的汗,她好似终于明白旁人为何说他是杀神,说他十恶不赦,说他当为脚下泥。

他本就是邪神,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她竟是还曾指望罗刹有善心,想再想想,那才是最可笑的。

“是我错了,从头到尾,错的彻彻底底,”沈卿欢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有些扭曲着,不是那么明媚,“我方认识你,谢谨庭,你本就如此。”

衣袂被春风吹起,她面上却是失望与决绝,猛地朝身后跑去。

原本持着案卷的长指紧了几分,谢谨庭面上的神色一松,只手抚上心口。

“我本就如此。”他道。

从当上太监那日起,他的手段便与正道无缘,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世界之人。

他不欲与沈卿欢解释些什么,亦没什么好解释的。

沈卿欢到丞相府之时,蒋世泊早已不见踪影,下人们说,他早就离府多日了。

“娘娘,这是丞相大人命奴交给您的。”一个小小姑娘怯生生凑来。

这封信笺字迹有些潦草,像是临行匆匆留下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逐字逐句念道,只是每念一句,心就宛若被油锅煎烹。

为稳朝堂,我已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只忧云卿伶仃一人,无依无靠,特留金银细软,藏于牌匾之后,望吾妹珍重,平安度日。

待来日,大势去,你我兄妹二人再于院中围炉煮茶,为兄再摘青梅与你吃。

落款,是兄长熟悉的印记。

“好一个稳固朝堂,稳固朝堂哪用得着兄长去尚公主,而今想来是那阉狗的手段。”沈卿欢嗤笑一声,瘦削的身形在春日里,竟有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