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页

心脏好似漏了一拍,头花掉落在地,他没命般跑回家。

解家出了这等大事,却单单二房落了难。大房仍能独善其身,伯母的嘴脸他仍记得,面上是规劝他去牢里好生呆着配合,实则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官府受了贿赂,不要他的命誓不罢休,无奈,他为保命,只得前往京城。

一个年龄尚小的穷小子初来乍到,他没少受欺负,他看向皇城,他去那里做太监,总可以。

一念之间,他成了人人喊打的宦官,阉狗。

命保下了,可他不再是解家嫡子,他选了最泥泞坎坷上不起台面的路。

“咱家得知李郎不止老母,如今有妻有子,今日前往京城,老母妻子想来没人照看,无妨,看在多年同窗的份上,咱家派人去照看照看。”谢谨庭淡道。

李敞闻言瞬间拍案起身,目眦欲裂的看着他:“稚子无辜,因我几句话便动我家人,谢秉笔心眼竟如此小吗,你这样的心狠手辣,注定孤独一生。”

他怒的拍桌而起,震得案几上茶盏发出脆响,只是这些落到他眼中不痛不痒。

“李郎多年不见,还是有些长进,而今更会要挟旁人了,只是太监都是记仇的。”谢谨庭将那盏茶饮尽,重新添上一盏道,“不过,李郎或许忽略掉了一点。”

李敞面上的怒色一怔:“什么?”

谢谨庭唇角的笑意淡下,他的名声止小儿夜啼,但李敞却好似断定他不会杀他一般。

“李郎高估了我们的情谊。”茶盏中的袅袅轻烟浮起,香气馥郁,一股若隐若现的玉兰香弥漫开来,“欠下的东西,总是要还的,难道李郎今日出来不是为了还咱家东西?”

原本还胜券在握的李敞,闻言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如今这里可是皇城脚下,你有多大的胆子,难道不怕闹到圣上面前!”

“李郎忘了,谢某向来不惧。”

他这话方出口,身后的李继妄像是得了令,手起剑落,只听噗出一声,身前的昔日同窗心口的血窟窿汩汩冒着鲜血。

他的剑法利落,却不如裴安,一滴血溅入他的茶盏中,浓郁的一滴血色缓缓晕开,将淡色的茶染得多了几分腥气。

谢谨庭啧了一声,扬手将那盏方倒好不久的茶水倒掉:“污了咱家的茶。”

李继妄将大氅披在他的肩头:“干爹,我们回去吧。”

“好歹是个末等秉笔了,派人把事做干净。”谢谨庭道。

李继妄不解,这荼香楼分明是干爹自个儿的产业,杀个人便杀了,这还是头一回叫他派人来,要将尸身收拾干净。

谢谨庭没有解释,只摩挲着指上的白玉戒。

自然是要收拾干净的,她常来。

马车轮碌碌的声音不知在耳畔响了多久,谢谨庭疲累的闭着眼听了一阵,便听李继妄唤。

太子府没有以往的黑沉,寻常这个时辰,太子府早就熄了灯笼火烛,今日不知是府上来了什么人,府门的灯笼竟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