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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心悦的只有秉笔◎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 家家户户都盈着喜气。

当年解家不至于如此惨淡,只是大伯当年惹了祸事,他在外又是个懦弱的性子, 父亲担心大伯去了拿出, 恐被为难, 届时回家闹得乌烟瘴气,还不如他同母亲出面,出些银子将事情摆平。

是以,元宵年节之际, 父亲携母亲带了银两去临县处理此事。

那日他被留在大伯家,伯母本是带着他与两个表哥出来猜灯谜,可转着转着他便找不到伯母了。

那日他遇上了拐子。

有老妇上前拉扯他, 他不从, 老妇便同旁人说他是她的孙儿,好在有人瞧出不对, 他好容易逃出闹哄哄的街, 蹲在巷口啜泣,便有闹哄哄的脚步过去,随后听有人唤他。

“哥哥怎么哭了?”一个玉雪可爱穿着粉夹袄的女娃偏了偏头, 看着他道。

她声音软软的, 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递过来一张帕子:“不哭不哭, 哥哥吃糖, 痛痛飞飞。”

她许是以为他挨打了。

也不怪她,他如今脸上带着脏污, 跟挨打比也没好多少。

解锦庭抿了抿唇, 接过那张帕子, 胡乱抹了两把脸, 听她身后的妇人道:“方才那帮人走了,我送你回去吧,你是哪家的小公子?”

解锦庭抬眼,便瞧见她腰间的那把长剑闪着寒光,还有一串温润的长组玉悬在腰间。

恩公白纱蒙了面,她有些年纪了,却风韵犹存。

温热的清甜带着小孩味道的奶糖凑到嘴边,小姑娘露出小白牙:“哥哥怎么不说话?”

“多谢夫人……我是江州解家,解锦庭。”他含着那颗奶糖,脸上的脏污被那张可爱的小手帕尽数抹去。

“谢家,可是陈郡谢氏?”那夫人微微怔愣。

“是河东解氏。”

一大两小的身影在布满元宵灯笼的街上拉长,拐进小巷中消失不见。

他还记得那日小姑娘悲悯的眼神,她还那么小,怎会流出悲悯的神情呢?

那日他被送回了府上,他还记得伯母嫌弃的眼神,记得小姑娘临行前扯了扯那位夫人的衣袖:“祖母,为什么我们不能带哥哥走呢,他分明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