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谢谨庭未否认他的话,证明他也是有要当掌印太监的意思,
他不觉被一个阉人驳回话颜面尽失。
谢谨庭在他这里,或许在许多人心中,早已不止是阉人这么简单。
人们往往会忽略强者先前的不堪,是以,人们对他剩下的只有厌恶与恐惧。
皇帝由着内侍扶起了身,拿过李公公递来的帕子擦着唇角:“听闻你有了心悦的女子,这可是好事啊,你如今身边少个体贴的人,告诉朕是哪家的姑娘,朕为你们赐婚。”
谢谨庭脸色明显差了些,抬眼看着他:“可是近日陛下在朝太过清闲?”
朝堂的事务多到忙不过来,多亏谢谨庭出面帮他揽下不少,否则他拖着病体,非得在桌案前一命呜呼。
皇帝一噎,一时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为自己找补道:“你已立业,真是想着你该成家了。”
“谨庭怕哪日步了干爹的后尘。”谢谨庭撂下了这句话,朝着他俯身一礼,“东厂还有要事,陛下恕罪。”
他不愿再谈,皇帝也看得出他的不耐烦,摆了摆手道:“也罢也罢,你忙便是。”
京城的冬日干冷,他站在红墙一角,天地红白之间将他衬的仿佛画中走来的一般。
只是没人敢上前招惹这位画中仙。
回想昔日那个纨绔子,如今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阉人模样,谢谨庭唇角勾起一丝冷意。
世人皆厌恶他,惧怕他,沈卿欢却不怕死的往他跟前凑,想起那张一开一合的红唇,和那看着他的盈润眼眸,谢谨庭眼眸深了深。
他是骨窟,是悬崖深渊,若是有人飞蛾扑火的奔着他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谢谨庭看着天边的一道残云,若是那人知晓会有这么一天,当年不会引狼入室的。
李继妄适时地将墨色的大氅披在他肩上:“干爹,咱们回去吧。”
“回哪儿?”谢谨庭倏忽出声。
李继妄也跟着一怔,回哪儿,自然是太子府啊,他平日不就住在那处吗,难不成还能跟干爷爷那老爷子住一起。
“干爹可要回太子府。”李继妄换了种问法,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家道中落后,他便再没见过姐姐笑靥混彩霞,在霞光中同他说:“云甫,回家。”
字是姐姐为他取的,姐姐说:“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云甫是不失本心,是龙章凤姿。”
若是知晓他如今做了太监,还是人人喊打的奸奴,想来会对他失望了。
许久,他这般道:“回府。”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