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庭知晓瞒不过他:“见了太子妃。”

“你连太子的面子都不愿给,还会给这位太子妃面子?”杨曙光偏头看向他。

谢谨庭没应声,杨曙光像是也没想着让他给出答复一般:“陪咱家下下棋吧。”

谢谨庭依言坐到了他的对面,稍看了一眼那局棋道:“干爹这是早就为我布好了局。”

那棋局看似容易,可却没有一处可下脚的地方,这是一局死棋,布局人就是要看着他慢慢挣扎,最后缓缓收紧大网。

像是猫儿捉到了鼠,却不着急吃,偏要慢慢逗弄一番。

骨节分明的长指捻着白子,烛光将谢谨庭的长睫在脸颊印成剪影。

杨曙光看着他持白字许久,迟迟不肯落子,咧嘴笑道:“咱家布了许久的局,哪能叫你轻易破了。”

谢谨庭微微颔首,没有否认他的话:“干爹精通布局。”

杨曙光垂着唇角,脸上的笑消失殆尽:“可咱家布了半生的局,连身边人都护不住,太监这一生究竟图什么呢……”

杨曙光的对食就是死在了这么个雪夜,皇帝暴虐,嗜血成性,李月晚是皇后身边的女官,那日触了帝王的霉头,便在小年前夕落得个血溅白雪的下场。

彼时东厂还受西厂与锦衣卫的挟持,杨掌印还是杨秉笔。

“干爹良善,”谢谨庭淡着眸子对此评价道,“倘若干爹日日下毒,如今早没了暴虐的皇帝,为干娘报了仇。”

“江山社稷怎么办,是太后干政,还是扶持傀儡幼子?”杨曙光苦笑着摇头。

谢谨庭不语便听他叹了口气:“你满脑子打打杀杀,而今东厂为大,秉笔也是个手握重权的职位了,倘若你寻个对食,兴许能改过来这脾性。”

“干爹今日可是有要事?”谢谨庭不愿听他说这些,岔开话题道。

杨曙光微浑的眸深深看了他一眼:“有,太后那边来信,皇帝宠信东厂不利朝政,要提拔锦衣卫与六扇门。”

谢谨庭将手中的白子随意落在一处,被黑棋打得满盘皆落索:“所以只重用锦衣卫六扇门?”

太后是千年的狐狸,如今朝局如此,她怎肯只平衡东厂势力。

“太后要再立新君。”杨曙光幽幽地道。

谢谨庭一顿,抬眸看着他道:“干爹这话同方才的相悖。”

杨曙光既然召他过来,便是在此事上犹豫了。

不论如何,眼下皇帝还不能换,临安与京都民不聊生,这远远不够,不够暴虐的皇帝被谩骂,不够裴家倒台。

只换新君,如何能平息谢家上下以及干娘的冤魂。

“如何相悖,太子已不是幼子,唯有遵太后之命,才可保江山社稷。”杨曙光将那封信递给他。